苏靖之不敢让伤口泡水太久。
他也忒不会照顾自己,不过才分别了几十天,也太狼狈了。
“假人傀儡,坐镇皇宫,朕称病祈福,必须要来这里。呜。不吵我QAQ……”
小笨蛋在水里说胡话。求生欲很强。
苏靖之未免自责。最后那点儿想怪他任性的念头也没了。情绪完全服从于他的示弱。
苏靖之洗完卫晩岚的头发,把卫晩岚光溜溜地从浴桶里面捞起来抱着。
没有浴巾,他全身都是水。他怕卫晩岚着凉,就近扯下自己挂在帐篷边上的麒麟纹战袍,把卫晩岚小笨蛋给包起来了。
包得手法不太好。
垂眸有意无意间,看到的是小晚敞开的领口,洗完澡泛红的脚尖一颠一颠的。
他喉咙浮现起干涩感,卫晩岚满身湿热的水珠,小腿与脚踝都露在外面,因为裹着的是他的战袍,而令苏靖之顿时有种强烈的悸动,在那一瞬间身体先于意识起了反应。
苏靖之喉结滑动。他想要征服。
但还是把小小的卫晩岚放在自己榻上,拉开被子给他盖住。总有机会水到渠成,不能在小晚生病时那么禽兽,要好好照顾。
他知道他压着伤口,不舒服,所以给他摆弄好位置侧躺着。
……然后卫晩岚乖巧地团成了个球,再度无意识地呜呜。
苏靖之勾唇笑了。微微摇头。
本来他今日还有些郁闷:
跟突厥小股部队作战时,俘虏了几个突厥士兵,正欲讯问阿史那沙力避而不战的意图,结果抓住的那个舌头,掌心藏着块甲胄残片。
俘虏欲刺杀自己绝处逢生,交手时手臂被划了个破口。
他没太在意,但偏让唐团看见了,扯着嗓子瞎嚷嚷还叫军医,使得大营顷刻间鸡犬不宁。
——分明军医都说了,伤势寻常,伤势寻常……
大惊小怪些什么?
那点儿状况之外的不快全被卫晩岚治愈。
军队不缺伤药,他给卫晩岚涂上,带有薄荷凉感的药膏,涂在卫晩岚伤口边缘,舒服得让卫晩岚打了个哈欠,从团成球变成在枕面趴趴着。
他又给卫晩岚喂下退热的药汁,军营里有一种专门的处理药物的方法,这种丹丸药剂用水冲泡,等迅速得到碗汤药,很便于携带。
只是没有糖,小笨蛋八成正在嫌苦,喝下去就闭紧眼睛,活像只连爪子也挥不动的奶猫。
那点苦意,就当是对他乱跑的惩罚吧,总是平白让人担忧。
……
***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最大的好处是,不用带大脑。
卫晩岚无论在皇宫内外,因为顶着个皇帝的名头,总是被人依赖的存在。他当皇帝当得不太容易,所以在摄政王跟前摆烂摆得很彻底。
想寻找安全感,就闭起眼睛,感受到体内免疫系统在跟疾病抗争。
想刷点存在感,他就半睁开眼睛,两条乌溜溜的眼缝打量摄政王,最后多半是被对方手摸脑袋,卫晩岚呼着热气继续睡觉。
这一晚,将近天明的时候,营地外面起了大风,狂风呼啸。
隔着厚实的中军主帐,卫晩岚依旧能听得到猛烈的风声,像是有什么巨兽穿梭在帐篷堆里,随时可以掀翻几个帐篷。
卫晩岚随着病见好,听力更敏感了些,耳鼓里不再有那种嗡嗡声响。他仔细聆听,关外的风呼啸起来时,有一点让人害怕。他往苏靖之怀里扎了扎,两人都躺在不太宽敞的行军榻。
卫晩岚伸出只胳膊:“……”
这才发觉被子底下的自己,是没有穿着衣服的。
他垂眸钻进被子里,借着灯火光照看到苏靖之的战袍,小脸唰的一下热了。苏靖之把他裹起来,然后正在抱着他。可能是怕自己掉下去,床不太大。
苏靖之还在休息,昨夜睡得太晚了。
总算有了点精神的卫晩岚,在摄政王的怀里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观察。
——脸上没有伤……
脖子上也没有伤,昨天晚上瞧见摄政王的后背,也都是结痂落疤的旧伤,没见新鲜的伤。
难道只伤在了膀胱?
卫晩岚往被子底下更深处瞧了瞧,自然是看不到。心中的好奇与关切更起,他动了动,想要观察得更真切些。
这阵扭动却把苏靖之唤醒,低头与卫晩岚额头相碰,声音透着将醒未醒时罕见的含糊:
“不烫了。”
卫晩岚心里却是烫烫的。
“还有哪儿难受吗?”
其实还有些嗓子疼,不过那都能在发热之后,慢慢地恢复,他气管连着肺部的灼痛感,与前几天相比减轻了许多。卫晩岚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