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是没有意见的,她都这个年纪了,孙子都有了,结果大哥就不高兴,你什么角色,坐在什么位置,让我去给你跑腿儿看屋子,“找个什么对象?”
“卖鱼的,”三女说了,这以后是女婿了,还得贴金,“城里面我大哥你肯定吃过,深海里面的那些海鲜,很多都是进口的,他都卖。”
她觉得这样说好一点儿,人老大听了就笑了笑,这不还是个卖鱼的嘛,“一个大学生找个卖鱼的,你们怎么想的,老二你就这样教育孩子的,我说实话,你们一辈子不会教育孩子。”
不去,三个孩子他看得上的就是熠明,别的俩,都不在他心里,我费心这个干什么?
三女最讨厌就听见后面一句,她最自豪最骄傲的事情,就是养这三个孩子,“我觉得我教育的挺成功的。”
“你成功?一个大学生找个卖鱼的,一个跑犄角疙瘩去戍边,还有个跑回家养伤的,你在单位里面不能养伤了是不是,回来谁还记得你?”大哥是个四方脸,浓眉大眼,一脸的传统长相,讲话也非常的传统。
你看看他自己教育的小孩,俩儿子,人一个在军工厂上班儿的,一个在核电站上班儿的,这都是人才,顶级的人才对不对?
他自己呢,在罐头厂当经理,工资拿的高高的,这有什么不好的。
“我那天有事儿。”撂下来这句话就走了。
老太太也不愿意劳烦儿子,“你屁大点事喊你哥干什么,他一天单位多少事儿,你不要耽误他功夫,一点不体谅你哥哥。”
出门的时候,嫂子在洗哈密瓜呢,家里就是有钱,这瓜他们经常吃的,小时候带孩子来这边,熠月回家就讲,告状的,舅妈根姥姥洗水果不给吃,网状的哈密瓜。
这个年代,能吃这些水果的,是真的小康的。
三女逼得没法子,她笑了笑,家里去,大不了就她自己去,她推着熠明去。
熠明有见识,一个哥,一个妈,谁又能说什么。
生活就是不停地逼你,逼你走,逼你思考,逼你动起来。
你有时候给逼得没法子,走投无路,穷途末路一样地难,那个为难劲儿能把你整个人像是卫生纸一样团吧团吧,扔在粪堆里面一样,那样地不尊重且不把你当人看。
但是你不能较劲儿,较劲儿路就走窄了,想不开就更没路了,所有有的人年纪轻轻的路就只能看见一条路,甚至看不到路了。
你得心宽,且野蛮,没路了你脑子要活络,大脚踩出去,我给自己找条路不行吗?
我把这框着我的路就不走了,出去这个边界,我想怎么走怎么走,我看哪儿风景好就上哪儿去,人生就是一片大草原,你不知道边界是什么,走就是了,你总归看见不一样的事情跟风景。
从没有女方相看是这么寡的人,还有个瘸腿的哥,还有女孩子自己来相看的。
结果这三个人就这么干的,坐着公交车去的,三女老远就看见俩人站在路边,不认得飒飒,但是这是个年轻小伙子,只隔着玻璃远远看那么一眼,就相中了,长的不孬啊,小平头利利索索的,人不紧不慢的站在那里看着很稳妥,跟他爸爸长的很像,“是他吧?”
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这就是丈母娘看到喜欢女婿的样子,看丈母娘喜不喜欢,就看她第一眼见到人的表情,就这一句话的功夫车就停了。
熠熠推着轮椅,三女走在一边儿,下了公交车,就见到了飒飒。
旁边停着一个小汽车,“你怎么在,不是要你不要来接的,我知道路。”
飒飒打开车门,给熠明轮椅收起来,扶着坐进去,“要接的。”
冯立仁也不会坐车,车后面打不开,自己抬着轮椅,不知道怎么弄,喊着飒飒,“来看看,坏了是不是,刚才还开着的。”
飒飒就嫌弃他,不给力,一点点事情办不好的,“得这样,你抠这里。”
冯立仁今天高兴,不跟他一般计较,而且大家都在,“好的好的。”
知道是三个人来,现在拿着人当儿媳妇看的,见到这样一家子,也起怜爱之心的,算是知道熠熠这边家族怪单薄的,高青青的话来说,“也好,人家家庭简单,来七大姑八大姨的,我们还得招待,这个说几句,那个说几句的,不如自己家里人商量。”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就能商量了,有个主心骨就行,她得招待好亲家,跟招待熠熠还是不一样的。
那俄罗斯的大香肠,她没舍得吃一直冻着的,切上满满的一盘子,鸡鸭鱼肉都上来,还有陪客得有啊,得有人陪着说话吃饭啊,长辈大爷的都得在,满满当当一屋子,连冯老师他妈都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