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澜启。
阿启。
在爱和期待中降生的天魔,被寄予厚望的开创者,在书中只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魔物。
他一身天赋血脉给别人做了嫁衣,他只是男主踩在脚底的垫脚石。
没人知道他的过往,他的挣扎,他身上被赋予的期许。
一切都像个笑话。
“哎呀,真是个纠结的小天魔。”
蓬莱老祖双手抱臂站在林尽身边,摇头叹道。
“你说说,怎么就没人能好好教教他呢?若他是个纯粹的天魔,或者纯粹的人类,都不至于落入如今的地步吧?”
林尽没有应声。
他心情实在复杂。
萧澜启从小活在母亲的保护下,就像萧澜承说的,某种意义上,他是一朵生长在温室里的花。
萧澜玥怕他跟自己的同类学习,怕他变成所谓“正统天魔”,所以一直刻意不让他与其他魔族过多接触。他所知的一切都要靠外人的转述,可描述总会带着主观意识,每个人灌输给他的观念都不一样,他分不清哪个是对,哪个是错。
小花在多方压力下挣扎着成长,最终长成了如今这副拧巴弯曲的模样。
林尽突然就理解萧澜启对待别人时那些恶劣又别扭的态度了。
想对他好为他考虑是心里那些属于人类的温柔在作祟,可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做这些,只能用凶巴巴的表情和冷冰冰的语气来掩饰,假装自己还是一只冷漠的天魔。
这是他在成长时学会的处事方式,经年累月,早已成了习惯。
好拧巴,像根麻花。
林尽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看着萧澜启这副模样,有些难过,又有些怜惜。
而鬼哭崖底,萧澜启还在扯着锁链抵抗那些厉鬼与妖魂,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萧澜启突然吐出口血,那之后,他任身边厉鬼在自己身上撕咬,自己不做任何反抗,只像是疯了一般疯狂扯着身上的锁链。
“坏了!小天魔心性不够坚定,他心神乱了!”
“……啊?”
林尽人傻了,他听老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花了很久才理解蓬莱老祖的意思:
“什么叫心神乱了?您是说,如今鬼哭崖底这位不是故事里的影子,而是他本人在重新经历往事?”
“是啊,观前尘嘛,我们是在戏台子底下看戏,对他来说就是洗去记忆重新回忆一遍自己经历过的执念与惨痛,但可能是这段记忆对于他来说太残忍太难熬了,他扛不住了!”
蓬莱老祖在原地急得转圈圈,林尽看着他的模样,也跟着着急:
“那您救救他啊!这是您的试炼,您应该有能力介入吧?”
“有是有,但我只能介入人类的灵识,可天魔没有灵识,他们连心脏的位置都跟人类不一样!这要我怎么介入?!”
“啊?!您没给自己留后路就把他哄来试炼?!”林尽不可置信。
“是啊!谁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果神魂虚影能冒汗,那蓬莱老祖此刻一定飞流直下三千尺。
这位老前辈,是真的很不靠谱。
林尽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他问:
“那……如果任他崩溃,会怎样?”
“不知道,再说一遍,我不了解天魔的身体构造,所以我也不知道结局会怎样。”
蓬莱老祖抵着太阳穴,愁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如果是人类的话,轻则灵识紊乱从此疯癫,重则修为尽废爆体而亡。啧,可不行啊,这小天魔传承太强,若是他在这发疯,我的登闻剑阁可保不住啊!”
“?!”
很严重诶!!!
人家魔身安全都要发出红色警告了,你怎么还在担心你的剑阁?!!
“这样吧!”
正在林尽无措的时候,蓬莱老祖突然一拍手,像是想出了解决办法。
但林尽早该知道他不会说什么好话:
“这样吧,我把你送进去,你试着安抚他!”
“?”
您没事吧?
您期待我能有什么解决办法呢?
可林尽还没来得及质问,人就被蓬莱老祖一把推了出去。
蓬莱老祖把力道控制得极为精准,刚好够将林尽推到萧澜启眼前。
林尽甚至还没看清萧澜启的脸,便觉一阵天旋地转,人已被萧澜启掐着脖子按在了山壁上。
别说萧澜启,现在,连林尽自己都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了。
萧澜启的体温很高,手心很烫,被撞在山壁上时,坚硬石料的表面潮湿又冰冷,寒意混着周遭鬼气,像是要钻进他的骨髓。
林尽喘不上气,他双手握着萧澜启的手腕,试图让他松开自己,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
不知是他的挣扎有用还是如何,在他握住萧澜启的手腕之后,他竟真的感觉掐住自己脖颈的力道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