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来分钟,孙助理又打来电话,说贺长罗君他们走了。
贺寂舟“嗯”一声,没多说什么,挂了电话,把杯子里的酒仰头喝尽,起身拎起外套,“走了,不喝了。”
两个男人喝闷酒,越喝越闷。
季丛白捏着根筷子敲杯沿,“借酒消愁啊,愁更愁......渣女!”
贺寂舟,“......”
这心眼儿最多也就针鼻那么大了。
季丛白扔了筷子起身,拿上外套跟贺寂舟一起出了小酒馆。
俩人在门口分别,各自找了个代驾开车回家。
季丛白坐在后座,将车窗户掀落下来,温柔的夜风呼啦啦灌进来,吹得他头发乱飞。
代驾按着导航开到他公寓楼下,停车熄火,“季先生,到了。”
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季丛白忽然道,“抱歉,你后面还有别的订单吗?没有的话麻烦你再走一趟,送我去天通苑那边。”
季丛白从黑漆漆的窗户收回目光,抬手掐了掐眉心。
公寓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人气,他不太想回去,回家住两天好了,前儿他母后大人还打电话过来抱怨说一天天看不见他人影,不肖子孙。
“可以的,季先生。”代驾在导航里输入目的地,重新系上安全带,启动汽车。
很快,车子到达目的地。
季丛白付了代驾费用,下车进屋换上拖鞋往里走。
客厅里的灯大亮着,有电视声响,他一边走一边喊,“妈,我回来了......”
走过玄关,就看见客厅沙发上,他妈靠着沙发扶手横坐在那里,怀里抱着一大袋零食,一边吃一边目不转睛盯着墙上的液晶电视。
而他爸正襟危坐,带着老花镜,一手拿着平板看新闻,一手捏着他妈伸过来的两条小腿。
看见季丛白,季爸下意识把季妈的腿推开,惹得正沉迷电视剧的季妈不满转头,“干什么?”
季爸咳一声,看季丛白,“儿子回来了。”
季丛白偷偷翻了个白眼。
他爸这人特好笑,背后给老婆捏脸捶背喂葡萄,什么都能干,但是一到人前就不行,一家之主的架子必须端得足足的,誓死捍卫老男人的面子与尊严。
他大嫂背后揶揄说季爸这是形式化大男子主义。
“儿子!”季妈看见许久不见的幺儿,顿时眉开眼笑,下一秒又川剧变脸,阴阳怪气,“喔,稀客,回来干嘛来了?”
“想我妈了呗。”季丛白把外套挂在架子上,走过去搂着他妈的肩膀一屁股坐下,盯着她的脸左看右看,啧啧称赞,“几天不见,怎么又年轻了?这以后咱们一块走大街上,人家肯定都以为我们是姐弟,哪能看出来是母子!”
“去!油腔滑调......”季妈手指往他脑门上一戳,斜他一眼,却忍不住笑,弯弯的眼睛里带着点年轻小姑娘的害羞。
季母这一辈子可以说是齁甜的一辈子,苦是没吃过一点儿。
出嫁前父兄宠着,出嫁后老公宠着,现在再加上仨儿子宠着,一路把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公主宠成了天真无邪的老公主。
六十多了还是傻白甜一个,可以说真正实现了大部分女人所渴盼的免惊免苦免颠沛流离的一生。
要说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大概是她一直想生个闺女,结果生下来全是小子。
要不是当年生季丛白的时候大出血吓坏了季父,他们家估计还会有老四老五。
“喝酒了?”季母闻见季丛白身上的酒味,“我给你弄醒酒汤去。”
说着就要起身,被季丛白摁住,“不用,我没喝多少,没醉。”
“那弄杯蜂蜜水,别明天起来头疼。”
“行,”季丛白转头喊,“张阿姨,你帮我......”
季母拉住他,“不要叫张姐,我去弄我去弄。”
季爸端着腔,“叫你妈去弄吧,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乐得她有劲儿没地方使。”
说到后面没端住,语气开始酸不溜秋。
从小他爸就爱跟他哥仨吃醋,年轻的时候也就算了,这都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了,幼不幼稚!
季爸被儿子那目光瞅得不大自在,又因着被儿子撞见了给老婆捏腿,一时面子上有些抹不开,问了他两句工作,起身去书房了。
季丛白心里直翻白眼,他爸这掩耳盗铃几十年还掩上瘾了。
季丛白往沙发上一靠,寻个舒服的姿势重重呼出口气,视线溜到正前方镶嵌在墙里的大液晶电视上。
一顿。
是一部大型古装宫斗电视剧,苏酥在里面演了个心狠手辣的贵妃,先前他跳着看过。
艹!怎么哪儿都能看见她,怎么还阴魂不散了?
季丛白气得慌,转头找遥控器,刚找着,季母端着蜂蜜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