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易盯着她，眼底的嘲意更深，“而我——而我从有记忆起就是满身脏污，每天活得跟条狗一样，卑贱如泥。仅仅只是活着，就成了我每天唯一的奢望。”
“你当然觉得我手段残忍，觉得我整天除了见血还是见血。”
薄易仍是笑，笑得眼底猩红一片。
每个字，每个字几乎都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但如果不是因为你，这原本就是我的生活方式！我更不会觉得不正常！”
他手段不残忍，不狠厉，怎么可能活得到现在。
“……”
风倾雾心口微微一震，看着有些情绪失控的薄易。
她本意，不是这样的。
“原本我是适合烂在泥里的，但偏偏你把我塑造成了一个人。”
薄易盯着风倾雾，眉眼间是最原始的阴暗和邪佞，出口的声音寒冽到极致，“一把将我拉出来之后，你不仅撒手不管了，还否认了我之前的生存手段。”
“你没教过我……”
她没教过他，什么样的方式才适合一个“正常人”。
“不是的。”
风倾雾看着薄易，轻声道，“有些东西不一定需要人教的。薄易，只要你肯用心去学，自然会摸清这个世界最基本的法则。”
“也没有谁离不开谁，时间……时间会带你证明一切。”
闻言。
薄易的脸色沉了下来，“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要离开，想要不负任何责任的离开，凭什么？”
最后三个字，薄易几乎是一字一顿从齿缝里溢出来的。
凭什么。
凭什么他将她拉到一半，又不负责任的拍拍手就要离开。
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不允许！
薄易眼底的阴鸷一闪而过，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直接拔出了腰间的枪对准了地上的席楚。
“薄易！”
反应过来后，风倾雾被薄易的举动吓到了，眉眼一震，想也不想的就喊出了口，“你想干什么！”
“那是一条人命！”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怎么能够就这样随意的仍由他决断！
薄易逆光站在那里，整个人笼罩在阴暗中，漆黑的枪口径直的对准了席楚。
他转过头，看着风倾雾，低低沉沉的声音不疾不徐，“既然你不肯教我，我就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得到我想要的。”
“你想要干什么？”
风倾雾亲眼看着薄易打开了抢上的保险，呼吸都不由得窒了一瞬，“薄易，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牵扯到其他人。”
“你不是不肯留下来？就用他的命来留。”
薄易一字一顿的道。
凉薄残忍至极。
“……”
风倾雾怔住。
薄易像是知道风倾雾在想什么，他深黑不见底的眼睛往进她的眸底，浓稠的墨色掩住了他眼底深处那些细细碎碎的自嘲。
“反正在你心里，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人，都比我重要。”
“不是……”
风倾雾下意识的否认，心口莫名的酸涩了起来。
他怎么能够这样想。
“不是吗？”
薄易食指慢慢抵住扳机，淡淡的反问道。
“就算是我用我的命来留你，你都不肯有一丝一毫的松口说要留下来。既然我的命不行，那他——”
薄易的枪口对准了席楚的眉心，冷冽的声线透着骨子里的暗黑跟血腥，“就先试试他的命。”
“如果他不行，还有长宁，伺候过你的佣人，跟你接触过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一个一个的来，直至你肯留下来为止……”
“你是要让我恨你吗？”
风倾雾清冽冷漠的声音落了下来。
她看着薄易，目光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温度，声音更是寒凉无比，“你说，是我把你从泥里拉了出来，让你成为了一个正常人。”
“但你自己看看，现在你正在做的事情，跟一年前的你有什么区别吗？”
“自己的命威胁不了，就用别人的命来做威胁。薄易，你是不是永远学不会做一个正常人？”
冬夜寒风，风倾雾的话太过于的冷冽，冷得薄易心口一颤，他握枪的手都不由得抖了一下。
“正常人？”
薄易突然笑了，笑得眼眶都湿润了，眼眶一片猩红，“你心里有没有把我当个人，你不是最清楚？”
“不清楚也没关系，你现在就可以亲眼看看！”
话音落。
几乎一秒的犹豫都没有，薄易手下扣动了扳机。
枪口里的子弹，径直的朝着席楚的眉心射去。
而席楚本身就被两个人死死的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分毫。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颗漆黑冰冷的子弹朝他眉心射了过来。
漆黑的瞳孔陡然扩大到极限！
“薄易！”
风倾雾瞳眸也是重重一震，看着朝席楚射去的那颗子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