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有记忆起时，睁眼也是鱼，闭眼也是鱼，还有满地干了一层又一层黑红色的血迹。伴随着令人作呕的，长年累月积攒着的血腥味。
风倾雾怔住。
薄易扫了一眼她跟那些人脸上一样愣住的表情，语气冷冽，透着彻骨的寒意，“明白了？起来……”
话还没说完，风倾雾就突然抱住了他。
“……”
薄易的身形忽地顿住了。更为仔细的看，是僵住了。
明亮的光线落在风倾雾身上，连带着也洒落了些许在薄易的身上，带了点暖意。
少女清馨好闻的香味萦绕在鼻间，似乎驱除了多年来的血腥味。
“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薄易，我们可以慢慢来。”
“每个人都是从不懂到会，再到精通的。可能你们的起点不一样，但结果不会变。他们懂的，最后你也会懂，也会精通。”
“薄易，再给自己多一点耐心，好不好？”
耐心？
薄易淡嗤一声，“大道理我听得多了。要是只听你这些道理的话，我活不到今天。”
他喜欢动手。
简单又高效。
也享受鲜血从身体迸出来那瞬间的快感。
——不管是别人的，还是他的。
“可是现在已经没人能够要你的命了。”
风倾雾看着薄易，认真的开口，“薄易，为什么不换一种活法呢？”
“活？”
薄易似乎听到了一个什么好笑的词一般，慵懒散漫的音，但冰凉得刺骨，“那只是你以为的好的活法，不一定适合我。”
“薄易……”
“我现在想睡你，给睡么？”
“什么？”
风倾雾怔住，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
好顿顿的说着话，怎么突然偏了方向。
薄易将风倾雾压在办公桌上，一手撑在她身侧，将她整个人笼在了自己身下。
俊美邪肆的脸庞只逼到她眼前，将她刚刚说过的话换了角度，“你希望我换种活法，那是你希望。我现在想睡你，是因为我想要。有什么区别？”
风倾雾眼神滞住。
几乎在那瞬间，风倾雾就明白了薄易话里的意思。
她只是希望薄易按照她想的那样去做，却没问过他自己的想法。
只不过……
“我只是希望你好。”
风倾雾看着薄易的眼睛，怔怔出声。
大概是风倾雾脸上的表情太过于真诚和无暇，薄易的眼神一点点的暗了下去。
几秒后。
风倾雾身上倏地一空。
薄易直接起身，不发一言的离开。
“……”
静寂了几息后，风倾雾转身，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门口，微抿了唇。
脾气真大。
让他进公司学点东西是为了他好，还以为是要害了他。
以前没有机会和时间学，现在不是有了么？有人把知识捧着递到他眼前，他也不肯多看那么一眼。
可是想到薄易以前……
风倾雾又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薄易以前……确实挺惨的。
可，也跟自己没关系。
但无端的，风倾雾又叹了一口气。
她看了眼被薄易胡乱扫在地上的文件，微微顿了顿，还是蹲下身一份一份的捡了起来。
直到捡到最后一份文件时，门口传来诧异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苏遇尘看到蹲在地上捡文件的风倾雾时，向来从容淡然的眼底瞬间涌上了一股怒意。
“……文件不小心掉在地上了，我捡起来。”
风倾雾拿着最后一份文件直起身体，疑惑苏遇尘为什么用这种语气。
“用得着你来捡？”
话问出口的时候，苏遇尘也诧异于自己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但下一秒。
在看到风倾雾手里抱着的好几份文件时，苏遇尘的眉眼蓦地就沉了下去。
“薄易扔在地上的？”
一份可以说是不小心掉在地上的，这好几份……
“他无心的。”
风倾雾笑笑，转身，把捡起来的文件重新放在深色的办公桌上。
“他对你发脾气？”
苏遇尘眉宇拧着，声音也不由得沉了下去。恍若风倾雾只要说一个“是”字，他就要去找薄易讨个说法。
风倾雾怔了怔，然后又笑着否认了，“没有。”
闻言。
苏遇尘眉眼仍旧是拧着，“要是他欺负你了，你直接给我说。虽说他薄家家大业大，但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会给你讨个公道。”
如果风寻还在，是绝对不会让他妹妹受一分一毫的委屈。
他现在不在，就由他来保护。
就在风倾雾愣住的瞬间，又听到苏遇尘有点迟疑的问，“……只不过，你为什么会嫁给薄易？”
“像他那样的人，连踏入你家门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说会入你哥哥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