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江闲看谢九霄宽阔的背影,低声道,“我不知道。”
他对这段记忆毫无印象,当年的他还在冰冷的岩石地上生死不明地躺着呢。
不过接下来他就知道了……当年他杀了魔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谢九霄究竟做了什么。
谢九霄抓紧胸前那一枚漆黑坚硬的龙鳞, 这一枚龙鳞比其他的龙鳞更加深, 更硬, 镶嵌在肉里, 很难拔出来。
江闲看到谢九霄紧咬着下唇,几乎把下唇给咬破了。
谢九霄的额头渗出了汗珠, 打湿了额前的碎发,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滚烫的鲜血在里面跳动, 龙鳞下的肌肤也变得绯红,细小的黑色龙鳞不受控制地攀上了谢九霄那白净的脸颊。
他看到了丝丝鲜血从谢九霄的嘴角溢出。
谢九霄把下唇给咬破了。
龙有护心鳞, 在心口处,坚不可摧,是世界上最坚硬的物什,即使是最锋利的神剑也无法将其穿透,可令濒死之人起死回生。
江闲曾在天外云镜藏书阁的书中翻阅过关于龙族的记载。
龙族的护心鳞只有一片,一旦失去就再也无法重新生长。
一条龙即使身上所有的龙鳞都脱落的,也会重新长出来,但是护心鳞不会,护心鳞是唯一的。
其实他一直都在好奇为什么当年谢九霄轻而易举地就用长诀把自己一剑穿心,龙不都应该有护心鳞吗?
如今他知道为什么了。
谢九霄身上的护心鳞早就没了。
江闲抚摸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血液的流淌,仿佛能摸到那心脏上坚硬的龙鳞。
是谢九霄的护心鳞。
“谢九霄……”
不过梦境之中的谢九霄看不见他虚无的身影。
谢九霄从胸口处拔下来那一片护心鳞,鲜血从胸口处溢出,染红了那一片龙鳞,他不甚在意,随意地用灵力止住了自己胸口处剥鳞的伤口。
谢九霄将手中的护心鳞放在了江闲那血肉模糊的胸口处,他拿着护心鳞的指尖微微颤抖,可以看出他疼极了。
可即使是他忍受了剥鳞之痛,也没有喊出一声。
谢九霄用温和的灵力修复着江闲破碎的躯体。
不知过了多久,江闲那苍白的脸色终于红润了几分,有了活人的感觉。
梦貘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梦境,贪婪地吸食着梦境中源源不断溢出的灵力,感觉自己仿佛增加了几百年的修为。
吸食够了灵力,它餍足地眯上了双眼,舔了一圈嘴唇,看着身旁一动不动的江闲,出声道:“可真是个美味的梦啊,我那些列祖列宗估计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梦,还真得多谢你了,没你我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梦。”
说着它还打了个饱嗝。
江闲依然是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谢九霄为地上的自己疗伤。
“嗝,好了,我也吃饱了,该醒过来了。”
粉紫色的幻雾又在空气中弥漫,充斥了整个山洞,江闲被包裹其中,眼前的谢九霄和“江闲”也消失不见了。
他晃晃悠悠地醒了过来。
门口处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江公子!江公子!怎么江公子又没动静了?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总感觉这个场景在哪儿见过,我在哪儿见过呢……”狐姝沉吟片刻之后又继续敲着门叫江闲。
一个时辰之前她就来敲过门了,江闲没有回应,又过了一个时辰,她再来敲门,江闲还是没有回应。
狐姝面色惶恐,捂着嘴,胡思乱想着。
“江公子不会又去找谢公子了吧!”
江闲头痛欲裂,眼前一片花白,被梦貘吞噬梦的后遗症这就显现出来了。
不过这个梦也让他知道了,当年他为何能在被魔主重伤,濒死却莫名其妙活了过来。
他现在就想见到谢九霄。
咚咚咚——
咚咚咚——
“江公子!”
江闲循声望去,听着耳畔狐姝吵吵嚷嚷的声音,头更痛了。
目前看来他现在应该处理的是门外的狐姝。
他缓了会儿,起身走到门前,推开门,对上狐姝那张焦急的脸。
忽然门就被打开了,狐姝看到江闲那张冷淡的脸,诧异道:“江公子你怎么会这么久才开门,我还以为你又去找谢公子了呢!”
“刚才不小心睡过去了。”江闲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大白天的怎么还会犯困呢?是昨日没歇息好吗?”狐姝嘀咕着。
说着她还抬头看了眼那高高悬挂在空中的太阳。
江闲确实没撒谎,刚才他的确是睡过去了,只不过是依靠了一点外力睡过去而已。
“那套衣服你试了吗?可还合身?”
江闲:“……衣服?”
把这事给忘了个干净。
“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