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板一眼地过着帝君给他规划好的生活,可他还是在与谢九霄的朝夕相处之中, 潜移默化, 性子随着谢九霄的性子靠近。
两个人越来越相似了。
帝君看了不得气昏头过去?
若在万俟和璟一事当中可能只是有所怀疑,在经历了齐平安一事之后, 江闲发觉到了不对。
背后似乎有人在做局,他们皆是棋子,他是,谢九霄也是,三界芸芸众生皆是幕后执棋之人的棋子。
执棋之人还未露过面,却把他们戏耍得团团转。
江闲和谢九霄去了人鱼国,找到了人鱼国旧址中那奇怪的树,从中找到了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平平无奇,可他却隐隐觉得,这钥匙是开启棋盘的关键之物。
他又在地狱十九层见到了凤凰族仅剩的一只凤凰,得知了当初龙族与凤凰族灭绝的真相。
他为天地而生,是三界的救世主。
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幕后执棋之人不是阿常国,是阿常国背后的人,阿常国只是明面上的反派,真正的执棋者另有其人,就连天外云镜都被执棋者的势力所渗透。
江闲和谢九霄为了寻找杳无音信的白泽李重明,到了云谷树林,果真在那里发现了蹊跷——也是执棋之人早早给他们布下的局。
可他还是落入了执棋之人的圈套,可这次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假装把阿常果给吃下,实际含在嘴里,趁其不备,偷偷吐在了幽深的隧道之中。
既执棋之人要下如此大的一盘棋局,那他就以身入局,查清其中的异样。
梦中说梦,亦真亦假,月恒为真……
“是仙君哥哥害我死的啊……”
常善苍白诡异的小脸上勾出一抹笑,声音轻飘飘的,似是将断的游丝。
他找到执棋之人了。
“你比谢九霄还能装。”
常善的笑容一滞,身上的血液停止流动,那血肉模糊的两个洞逐渐长出新的肉来,一点一点愈合,苍白的面色变得红润,丝毫没有受过伤的痕迹。
“哈,居然被你戳穿了。”常善擦去嘴角的血,“你是何时看出来的?”
“此为梦境,乃是梦中之梦。”
江闲自语,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悬挂的假月亮,明白太阴仙君的话是何意思了。
月亮是假的,月亮是真的。
“除了谢九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我如此热情,你从一开始就露馅了。”
“常善,你的演技很拙劣。”
“或者我可以叫你——阿常树。”
在他说出阿常树三字时,陡然从梦中惊醒。
头顶的月亮开始闪烁着诡异的黑白光,一亮一亮,最后地下城之上悬挂着的假月亮碎裂,从高空坠落……
江闲手臂被枕得酥酥麻麻的。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晃晃悠悠地醒过来,把手臂抬起来,望去,他手臂下压着的是谢九霄送给他的六枚玄清花钱,被他枕了这么久,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微微发热。
上面的金光逐渐褪去,变成了普通的玄清花钱。
六枚玄清花钱分别对应了他自与谢九霄重逢之后所经历的双生公主、荧惑仙君、天才剑修、人鱼国树、森林迷域、天外云镜六件事。
他找回了记忆。
江闲把玄清花钱攥在手中,猛地站起身,大步往门外走去。
他现在迫切地想见到谢九霄。
……
梦貘要死了。
是要无聊死了。
它张开四肢,露着肚皮,数着龙之谷天上飞着的龙魂有多少只。
“一只龙、两只龙、三只龙、四只龙……”
它在数到第一百只龙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翻身了,对着面前面无表情的人大喊:“谢九霄!我恨你!我要无聊死了!你也没说过你们龙之谷这么无聊啊!”
谢九霄盘腿坐在它面前,百般无聊地在拔地上的草。
谢九霄听到梦貘的抱怨,只是掀了掀眼皮:“你不是很能睡吗?无聊就去睡觉。”
“啊啊啊啊!我已经睡了十二个时辰了!我是梦貘,又不是猪!”梦貘抓狂地跟着刨地,把草屑泥土刨得满天飞,“鹤清仙君究竟什么时候来啊!”
谢九霄避开梦貘抛来的草屑泥土,风轻云淡道:“再过不久吧。”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不能给个确切数吗?”梦貘指责他,“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小道长来了。”
谢九霄面上毫无波澜的神色跟变脸似的,下一秒转为柔和。
他丢下手中那一大把的草,站起身来。
梦貘趾高气扬道:“我都说我不会被你欺骗了!”
不过谢九霄丝毫没在意它,满眼都是来人。
梦貘瞧谢九霄对它视若无睹的模样,脸上的高傲神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