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霄抬起头来,伸出舌尖舔掉嘴角的东西, 喉结滚动, 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谢九霄松开了他, 站起身,伸出手整理了一下他凌乱的道袍。
江闲还未缓过神,彻底向后倒去,瘫软到了床榻上,抬起一只手挡在眼前。
视线被宽大的袖子遮挡, 看不清眼前事物, 脑子里却在不断绽放烟花。
身上的热度逐渐褪去。
完了, 都完了。
他都干了些什么。
谢九霄都干了些什么。
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江闲混沌的意识彻彻底底清醒了过来, 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也没那么滚烫了,他可以坐起身了, 但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谢九霄,索性继续躺在床上装死。
他在逃避。
他们只是挚友, 挚友之间不应该做出如此出格的事。
毕竟谁家挚友会……
太过越界了。
谢九霄没多言语, 而是把一旁凌乱成一团的被褥展开,盖在江闲的身上, 又转身把江闲方才踢到床下的两只长靴找了回来,放于床前。
江闲闭着眼,看不见,可他没堵住耳朵,他听到了谢九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的声音。
回想起方才的场景,明明热度褪去,却复又上涌。
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他的心跳声告诉他,他此刻并不平静。
“已经不晚了,小道长早些歇息。”
随后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轻轻的关门声。
谢九霄走了。
江闲移开了盖在脸上的手臂,双眼无神地看着头顶的纱幔。
这纱幔好蓝。
这纱幔长得好像谢九霄。
这个念头一出,他顿然清醒,扯过身上的被褥盖到脸上,把自己整个人包裹起来。
他在干什么,纱幔怎么长得像谢九霄了???
江闲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还没清醒。
他不自觉摸上后颈处,后颈处已经没有方才那般热了。
谢九霄刚才摸了这里。
江闲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热潮已经过去,他的皮肤怎么还是烫的?
谢九霄……会怎么想呢?
会和他一样,心神不宁吗?
疲惫感涌上,他不想这么多了,而是蜷缩成了一团,沉沉地睡了过去。
……
翌日,江闲醒了过来。
他醒过来的时候外面耀眼的日光已经透过那窗纸照射到地砖上,再从地砖上反射到他的眼皮上了。
他是被那日光给照醒的,日光很暖和,不似夜间的凉,照得他浑身暖洋洋的,特别是被褥,好温暖,想一直待在被褥里,不想出去。
原本江昨夜闲是把头整个埋到被褥里的,可半夜醒来闷得难受,还是把头探了出来。
他重新把头缩回了被褥里,宽大的被褥遮住了他一半的脸,他侧了个身,背对着宫殿大门。
不想出去。
为什么天亮得这么快?
他要是出去了,就得面对谢九霄了。
江闲一下子坐起了身来,环顾四周。
谢九霄不在。
对啊,谢九霄昨晚就离开了。
那昨晚谢九霄睡哪儿的?
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想到此处,江闲起床穿起了长靴,把挂在一旁的道袍套上,用发冠扎好凌乱的头发之后推开宫门,他站在宫殿门口,看了下宫殿四周,宫殿外空无一人,谢九霄也不在。
现在估摸着已经是晌午了,他竟然一觉睡到了晌午。
真是乱作一锅粥了。
江闲细细感受了一下四周的气息,谢九霄的灵力还残留了一些在门口,他跟着谢九霄残留的灵力追寻了去。
走着走着,他都走出皇宫了,还没看到谢九霄。
谢九霄这是跑哪儿去了?
江闲跟着那灵力走,甚至都走出人鱼国了,他终于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看到了消失整整一夜的谢九霄。
谢九霄坐在礁石上,一条腿支起,手搭在腿上,抬头看着那波澜浮动的海面,日光照射到海面上的光打在了他身上,他就这么坐在礁石上,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闲走到礁石前,再与谢九霄见面,似乎也没那么想逃避了。
他抬头看着谢九霄,不知该从何开口,昨晚之事实在是荒谬至极。
江闲只好避开昨晚之事,看了下四周,尽是荒凉海沙,连一条活鱼都没有,他问:“你在这里待了一晚上?”
谢九霄听见了江闲的声音,平淡无波的脸上瞬时挂上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他跳下礁石,与江闲对视:“嗯,一晚上。”
江闲:“……”
他摸了摸谢九霄单薄的衣袖:“你不冷吗?”
昨晚的海水那么凉,谢九霄一晚上都待在礁石上那不得被吹感冒了?
谢九霄歪了歪头:“小道长这是在关心我吗?”
江闲拉起谢九霄的手往皇宫走:“我不关心你我关心谁?难道这里还有旁人需要我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