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霄这一口气吹得很轻柔,像一片从高空飘下的羽毛一样,脸上的碎发虽然都被吹去了,但江闲反而觉得脸颊更痒了。
桌上的熏香袅袅飘起,在那盖上绕出了一团云雾。
谢九霄很安静,平日里的谢九霄都是神采奕奕的,现在倒是安分下来,平心静气了。
“好了。”
“嗯。”
没过多久,谢九霄剪完了,江闲也就额前的发丝需要修剪,修剪额发花不了多少时间。
没有了额前挡眼的发丝,江闲感觉视野开阔了不少,至少没有发丝扎眼睛了。
谢九霄用指腹擦拭干净沾了碎发的剪子,再用灵力把掉落在地上的碎发给清理了,清理完碎发之后把剪子放回抽屉里。
当他转过身的时候,就看见江闲在屋内化了一面半大不小的水镜,细细观察镜中的自己,看自己额前的发丝被剪成什么样了。
下一秒,谢九霄出现在水镜里,对着水镜里的江闲道:“小道长可还满意?”
也没多大变化。
江闲捻了捻自己额前的发丝,与以前的他一样,就头发短了点,能看清他的双眼了。
他点头,认可谢九霄的手艺:“还行。”
这一整日里,谢九霄和江闲在房间里玩了一天,就算没出赌坊游玩,但他们总能找到不出门也能玩的东西。
谢九霄知道江闲会下棋,于是拿出了一个棋盘和两盒棋子,缠着江闲,让江闲陪他下棋。
江闲没和谢九霄下过棋,不知道谢九霄棋艺如何。
谢九霄既然是鬼冥赌坊的主人,棋艺应当是不差的吧?和谢九霄重逢的时候他和谢九霄下过一把六博棋,虽然那把六博棋是他胜了,但谢九霄如果不一直盯着他的脸走神的话,那把六博棋胜者一定是谢九霄。
第一把,江闲如临大敌,全神贯注地和谢九霄下了一把,可他没想到谢九霄棋艺竟然能差成这样,他闭着眼下都能把谢九霄杀个片甲不留,谢九霄反而乐在其中,笑嘻嘻地收起棋盘上的棋子,甚至跃跃欲试,还想再与他下一盘。
谢九霄会下六博棋,但不会下围棋。
江闲一子落下,谢九霄又输了,他忍不住出声,含蓄地说:“你不累吗?”
“这棋挺有意思的。”谢九霄把桌上的棋挨个挨个放入棋奁之中,“小道长喜欢下棋,我也想学会下棋。”
谢九霄都这么说了,江闲只好又和谢九霄下了一把,他怕连胜谢九霄,打击到谢九霄的自信心,故意放水,让了谢九霄好几子,可最后谢九霄还是输了。
谢九霄脸上的笑就没压下去过,一点也没看出被打击到了的样子。
江闲一时竟觉得,爱棋的不是他,而是谢九霄。
下完了棋,谢九霄给他用那摆在房间里跟个装饰品一样的古琴弹了一曲。
江闲就静静坐在一旁听谢九霄弹,这曲子甚是悦耳,听着让人心旷神怡,恍若置身于江南河畔,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谢九霄一曲毕,他开口问了谢九霄:“这一曲叫什么?之后我要学古琴的话,我想先学这一曲。”
谢九霄听江闲这么一说,修长的指尖拂过冰冷的琴弦,感受着阵阵琴的余音。
随后,他缓缓道:“等以后再告诉小道长吧。”
江闲不着急,谢九霄说以后会告诉他,那么谢九霄以后就一定会告诉他。
谢九霄从来都不会食言。
他知道谢九霄以后会告诉他之后,也没聊这个话题了。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悄然流去,谢九霄今日不像前几日一样繁忙,而是和江闲在一起整整一天。
鬼界没有日夜交替,无法根据外面的光亮来判断现在的时间。
江闲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时了,还是门外的夜羽提醒谢九霄,谢九霄才回过神来。
谢九霄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语气也淡淡的:“现在已经亥时了。”
和谢九霄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江闲掐指一算,果真已经亥时了。
“是,已经亥时了。”他收回手。
谢九霄起身,对江闲告别:“小道长早些歇息,我先走了,明日再来找小道长。”
“嗯。”
门被轻轻关上,谢九霄走了。
江闲和谢九霄玩了整整一天没有合眼,谢九霄在的时候还没觉得疲惫,谢九霄一走,他就感觉到一阵睡意袭来。
他双眼沉重,一下子卸下力来,倒在了绵软的床榻之上。
桌上的泥人还没收拾好。
江闲清醒了几分,走到桌前,桌上只剩下“江闲”泥人了,谢九霄把他做的那个泥人拿走了。
“没想到他还真拿走了。”
那么丑的泥人,谢九霄还拿走,当狗宝贝一样珍藏着。
江闲将那桌上的“江闲”泥人拿起,放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