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精通六博,并且面前这人可是鬼界最大的赌坊——鬼冥赌坊的主人,赌坊主人自然对六博这种赌坊里最常见的游戏了若指掌。
若是他应下,怕是会被吃得渣都不剩。
江闲先不急着答应,反问道:“既然是要赌,那自然是有筹码,先说说看你的筹码是什么?”
“差点忘了。”玄主又召出一个黑木箱,并把它打开,“此物可还喜欢?”
箱子里是一件黑白道袍,道袍上绣着祥云仙鹤纹,领口处和腰封是墨色银丝流云纹样,腰间还有一块色泽莹润的黑白太极玉佩,旁边是戴头上束发的银冠。
江闲看着这套道袍目光微微一凝,这件道袍很像他曾经在人界化名江鹤时所穿的道袍。
……
人界的道士大多都是穿的素白道袍,他也不例外,自他来到人界后,都是穿的素白道袍。
可他在人界的道观中修行之时,那道观的道袍则是如太极般的黑白色。
在天外云镜他为帝君卖命的那些年,帝君经常让他下凡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
为了斩杀逃匿进嶷玉山的魔族余孽,并探寻魔主的下落,那年他化名为江鹤,拜入了嶷玉山一处道观门下,拜了一名老道士为师。
如今老道士早已逝世,座下也并无几名弟子,在老道士死后那些弟子都下山去寻更好的出路了。
道观经过岁月的磨砺,破瓦残垣,被野蛮生长的树木占了地去。
那不过是他三千年漫长岁月中的短短六年。
老道士死前,江闲就已完成了帝君所派给他的任务,跟老道士道别说是下山寻亲人,不能继续在道观修行了。
他嘴上说着是寻亲人,实际上是回天外云镜复命去了。
在老道士死后,江闲念其旧情,特地向帝君请命去祭拜道别,毕竟是当过他六年师父的人,他难以割舍,难以忘却。
虽然帝君表面上温文尔雅答应了,但是帝君明显不想让江闲有过多的感情。
江闲道:“帝君,我今日想去人界去祭拜一个人。”
帝君诧异道:“何人?”
江闲无亲无故,自诞生便是跟在他身边,与众仙君也不作结交,哪儿会有什么值得祭拜的人?若是有,那便是他在人界执行任务时所结识的人了。
江闲解释道:“是先前在人界拜过的一名老道,老道与我行过拜师之礼……不过他前些日子离世了,我想,我作为他曾经的弟子,于情于理应该去祭拜一下。”
“若闲想去,那便去吧。”帝君话锋一转,似是无心提醒,“仙凡有别,如今你已是仙君,红尘早已了断,人界之事还是不要牵扯太多的好,心中杂念过多于修行无益。”
“……”
“是。”
……
这件道袍做工精细,江闲一眼就能看出道袍的料子是人鱼织的鲛纱。
人鱼鲛纱千金难求,织工极其复杂,一只鲛人一生可能也就只能织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纱,鲛纱防火不易破,是有市无价的防具材料,他只在帝君的财库里见过一件,那件鲛纱的帝袍还是帝君在千年帝诞时才会穿的,这么多年来他只见帝君穿过两次。
如今这么大一块鲛纱,奢侈地用在一件道袍上,江闲也不知道该评价这玄主是人傻钱多还是什么的。
况且这玄主也说自己与他也是一面之缘,以鲛纱道袍作筹码,也不知是安何居心。
玄主道:“这件道袍是我去皎海从人鱼族手中购买鲛纱,然后自己亲手制成的,道袍上的每一针每一线都为我亲手缝制。”
江闲心中仍存疑虑,问道:“那你呢?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玄主摩挲着黑木盒上的雕花,缓缓开口道:“一局六博,若是我胜了,这件道袍便归小道长了,若是小道长胜了,我想见小道长穿上这件道袍。”
江闲:“就这样?”
玄主:“仅此而已。”
尽管这场赌博对自己并无不利,但江闲还是叛逆心起:“倘若我不答应呢?”
玄主也不恼:“一局游戏而已,想玩就玩,不想玩就不玩。”
“皆随君心意。”
“只是这件道袍是我专门为小道长做了很久的,自做好后就满心欢喜地等着小道长与我再度重逢,赠予小道长……若是小道长不同意,这件道袍也就荒废了。”玄主语气中似是无奈。
说罢,两人之间沉寂良久。
江闲挑眉,白皙的手指拾起棋盘上的十六面骰子,风轻云淡道:“那我同意了,我黑你白,我先手。”
玄主笑出声来:“好。”
方寸棋盘上,双方面前各摆着六枚如手指长的棋子。
江闲轻轻一掷,骰子滚落。
九点,他摸起一枚棋子,落于畔位,随后抬眸示意玄主投掷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