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失利,原因当然是多种多样的。余缺回看了之前的几次比赛,有几次的确是失手,但到后面,很明显有队员被收买,当了演员。贺危想要解散队伍的症结估计也在这里——他作为教练,和一起走过多年的队员已经无法互相信任了。
现在,贺危在公司当人事经理,每天抱着保温杯泡枸杞,像个老大爷一样,除了开头忙了一整,后面没事做了就是发呆。余缺几次送面试的人出去的时候,路过他办公室,透过玻璃看见他呆坐在那里,连游戏都不玩。
“你可以把许烬当成我,其它位置,你再想办法挖新人。”余缺抱着手臂,指尖随意地在上面搭着:“正好他现在也缺钱,要读书就得勤工俭学,你就当给他口饭吃。”
贺危还有些呆愣。
余缺:“需要我提醒你吗?那些被挖走和被收买的人并不重要,贺危,你才是FIY的灵魂。”
电脑屏幕上猩红的defeat还停在那里,但贺危已经不在乎了,他起身抱了下余缺,说了句很轻的谢谢。
时钟上的指针仍旧不紧不慢地走,八点半的时候,几人准备出门,但这次目的地不一样。余缺是要去公司,楼下的网约车已经快到了,而贺危则是带着许烬一道去派出所补办身份证。2247虽然搞定了这些,但实体证件还是需要补办的。等证件下来,贺危就会和许烬签合同,接着就是他最擅长的事:挖人,训练。
贺危一走,公司就没了人事经理,需要再招人。余缺对此倒不算着急,回到公司后,他第一件事是召集现有的员工们开会。
可移动的白板被推到了会议室的投影幕布前,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指拿起笔,在上面写下了他们第一个游戏的名字:《绝密档案》。
第9章
游戏设定在现代都市。
高楼耸立,车水马龙。从高处往下看,忙碌的人们就像是巢穴里新生的蚂蚁。城市中央,金色的、巨大的佛像,用仁慈而悲悯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接着,轰然倒塌。
佛像的头颅被从脖子处整齐切断,施工队的工人们拥挤在断口处,如同蚂蚁在啃食新鲜的血肉般,忙碌着,拥挤着。
一处高楼的天台上,穿着校服的女生注视着这一幕,她伸出手,学着断裂头颅的佛像手势,做出了一个“说法印”。松动的袖口因此下滑,露出小臂上的刺青。
楼下已响起警笛,警车上蓝红灯光闪烁,明黄的警戒线拉开,高举着手机的围观群众被隔绝在外,而被腾出的区域,飞快地张开了白色缓冲气垫。
不知谁拿着高音喇叭喊着“不要聚集,退后”,声音带着噪点,接着是阵长长的、刺耳的嗡鸣。这声音将她从神思不属的状态中拉回,周围人的劝告和哭泣由此传入耳膜。
视线下移,她赤着的脚是站在天台边缘,有风吹过,水泥面滚落了小粒的石子。
宽松的校服裤子被风吹得略微晃动,她回过头,刚想上前一步的警员顿时不敢再动,口中劝道:“你先下来,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她并未回话,只是突然笑了出来,接着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自顾自地在天台的边缘行走、跳跃,身姿轻盈,双臂张开,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在拥抱着什么。嘴里哼唱着柔和的曲调,面容陶醉。
游戏中能被玩家操控的主角女警,就是在此刻抵达现场。
旁边的上司拿着对讲机,询问下方的布置,问完后抬头:“让大家都后退,干扰警方救人怎么办?当事人家属通知了吗?在路上了吗?赶不及就打电话,各部门速度加快!”
说着,他又注意到这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在哼歌,不自觉皱了下眉,问旁边的主角:“这什么歌?”
“摇篮曲。”女警脸上的神色有丝恍惚,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旁边的警员:“有联系到当事人的母亲吗?”
“没有,不过她的奶奶……”
话没说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到了天台,看见眼前的画面,她声音尖利地喊了一声:“妮妮!”
这个声音如同按下了校服女孩的暂停键。她停下动作,面向众人。
“你给我下来!”老人想上前去拉,被旁边的警员眼疾手快地按住,老人奋力挣扎,苍老的面容上,浑浊的眼睛流出两行清泪:“不要做傻事妮妮,想想你爸啊——”
女孩冷漠地看着她了半晌,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刺青。接着,她脸上露出疯狂至极的神色,一边大笑,一边用尖利的指甲在手臂上疯狂抓挠。那块皮肤很快就因此破皮、溃烂,鲜血如同颜料一样向下涂抹。但她仍觉不够,力道大得像是恨不得把那片皮肤完全揭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