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鹊仔细回想,但也无法确定。
约莫是三个月前,他外出采药时淋了场大雨,回来后寒气浸体,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晚,期间都是青木照顾的他。
南鹊自幼中毒,后来虽肃清毒素,但身子骨还是虚,一有炎寒便容易病倒,不过最近几个月倒是没再受凉过。
他的身体似乎健朗了不少。
……
不知不觉中,南鹊重新陷入了沉睡。
也许是临睡前脑子里胡思乱想过,南鹊做了个梦,梦里他似乎还在羽阙仙阁,耳边听见属于涂孤洵的声音。
“……拖不了多久,他迟早会发现。”
“届时你可有想过该如何解释,他那般决绝地离开你,如今又岂会接受?”
……
像是沉默良久的停顿。
“我一生很少有过强烈想要某样东西,做某件事的想法,修行似乎是我唯一有过的目标。但这一次,我很确信,我想要他。”
“你……”
另外那人隔了好半天才开口,但又被震撼得不知该说什么,或许也没有很震惊,毕竟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一觉醒来天色大亮,南鹊睁眼后还有点分不清现实,做了一晚上浑浑噩噩的梦。
——他居然梦到了涂孤洵。
对方说话的语气,倒不像两年前那般咄咄逼人,反而很是无奈,恨铁不成钢,但又对谈话之人毫无办法。
对于涂孤洵来说,任何阻碍到这位师弟大道的人或事,都应该被清扫到一边。
早饭是米粥配小菜,肉包是青木一大早把昨晚那两人送到了官府后,顺道买回来的。
南鹊吃得魂不守舍,青木看了会儿他猜测。
“做噩梦了?”
南鹊喝着粥,眼皮耷拉:“梦到个故人。”
还一次来两个。
他表情恹恹的,想也不是什么好事,青木语气静了静:“是很讨厌的人?”
“不算。”
南鹊又道,“但我很讨厌别人插手我的生活。”
青木眼神微微僵了僵,又在南鹊看过来时迅速恢复正常。
“你应该能体会这种感觉吧?”
南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他。
“嗯。”
青木面不改色地应声,同时将一只肉包夹到南鹊的碟子里。
早膳还算平和地度过。
用完膳南鹊要外出。
镇上有个员外,他家小儿子说是得了怪病,看了好些大夫都没得治,又找到了南鹊这里。
一般而言南鹊不轻易上门看诊,但这位员外是镇上有名的善人,他儿子又有些坡脚,南鹊才破例。
往常惯例青木定要跟着一起,不过今天出了这么个小插曲,南鹊似乎也不想带着他,一番深思后,还是不跟上为妙。
这位员外的儿子一看就是好几天,第三天的时候,南鹊傍晚还未回来,青木直接找到了那位员外的家。
他之前听过南鹊说这位马员外准备给儿子娶妻,一进府果然见四周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南鹊也被盛情挽留来吃喜宴,当青木被小厮带进来时,他脸上还笑吟吟的。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小童回去给你报信说不回来吃饭?”
青木看他脸颊浮现出的两团淡淡红晕,默默将他手里的酒杯拿走。
“醉了?”
“没有!”
南鹊看着还挺精神,眼睛也泛着水光,“我还能喝,正好你来了,陪我喝点吧?”
两人平时几乎不喝酒,饭桌上也不会出现。青木端着酒杯,浅尝了一口就忍不住轻皱眉头。
“味道怎么样?”
青木:“有点苦涩。”
“这可是上好的桃花酿,你仔细品,有回甘的。”
南鹊又给他倒了一杯。青木酒量似乎不错,一杯接着一杯,依然眼神清亮,面容平静。
反倒是南鹊,最后看什么东西都像是在眼前乱飘,小腿也软绵绵的,走路都带偏。
他不记得是怎么回去的,反正一觉醒来,人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了。
院子里有人在说话,有一个声音是青木的。
南鹊出去的时候,正好听见那位年老的员外在劝说青木,他身旁带着的下人也在帮腔。
马员外还有个女儿,表面是请青木去当他们家,小姐的护卫,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猫腻。
“一个月十两白银,放眼整个庆山镇都是最高的,年轻人,可不要逞一时心气,错过了这大好机会。”
青木翻动着手里的药草,头也没抬。
“承蒙厚爱,青木无此志向,还望另请高明。”
等青木打发了来客,南鹊走出来,一掌拍在他肩头。
“为什么要拒绝,这可是个肥差啊!”
青木语气坚定:“不去。”
“你嫌伺候大小姐麻烦?其实这也不是问题,若是个寻常护卫轮不到马员外亲自来请,多半是昨晚在宴席上,马小姐看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