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鹊心头一噔,竟是觉得有些恍惚,好久不曾听到仙道这两个字了。
“兄台玩笑了,我自幼长在南国,不曾听闻修仙之道。”
南鹊收回手,视线着重扫了一眼眼前的青年。
对方既知仙道,看上去也是修道之人。
还说他有仙骨,看样子怕是学艺不精,他的确学了些仙术,但肉身凡胎,哪里算得上?
“这样?”
那青年闻言露出些许疑惑,一阵打量后,又莫测地笑笑,“我的感觉向来不会出错,你身上的确有一股强大的仙力,异于凡人,不修道委实可惜。”
南鹊依旧淡笑:“若如此,那便好了。”
紧接着问了些对方的症状,南鹊略一沉吟,“我只能治一些皮肉伤,内府的伤势,怕是成效甚微。”
“无碍,你只管开药。”
这名青年取走了药方,临走时还多看了几眼南鹊,估计看出对方心不在此处,也就放弃地走了。
这个小插曲让南鹊接下来一天都不平静,因为那名青年分明是在打斗中留下的伤势。
南国什么时候又来了几位仙人?好端端的下凡间,该不会又出了什么大事?
看完诊已经是正午,店里的伙计替他收拾好东西,又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吃饭,南鹊还没说话,另一个伙计笑嘻嘻地说:“兰大夫家里有人给做饭,用不上我们操心。”
“南”姓太会引人注目,因此南鹊对外都称“兰”姓。
那名伙计惊讶:“兰大夫何时娶的妻?”
“不是,是名好兄弟。”
南鹊微笑着摆手,拿起随身之物离去。
他在这个小镇里有一座小院落,刚购置不久,院落虽小,但该有的都有。
一推开院门,院里斗大的簸箕里晒着刚从山里采回来的草药,只留一条下脚的空地。
还没踏进正屋,南鹊就闻到了一股炖肉的香气。
“炖鸡汤了?”
灶房内一道端静身影走出,手里还端着两碗米饭,见到他先是应了一声,把碗筷放到桌上又替他摘下背篓。
清水已经准备好了。
南鹊净完手,这才坐到饭桌前。
“今日上山采药时,正好抓到只野山鸡。”
青年说道,舀了碗鸡汤晾着,“你这几天忙坏了,想着给你补补身体。”
南鹊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鸡汤,笑呵呵的:“闻着好香,你如今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
青年闻言,神情多了一丝紧张:“我……也是第一次动手。”
南鹊自然知道,这人首次进灶房,差点把房子都点了,能有现在下厨的手艺,都是在此磨练了半年的效果。
青木不是南国人,半年前,他跟随流民来到南国,南鹊给了他食物和水,青木却提出要留在他身边打下手,不要工钱只要个住所。
南鹊自然不同意,但偶然发生了一场意外。
南鹊在修葺房顶的时候险些跌落,离开仙界后他暂时借用的仙术全都失灵,摇光扇和藤精蠢蠢欲动,但南鹊并不想在人群里惹人注目。
索性房顶也不高,底下有灯笼草也不是什么大事,结果青木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身手颇为矫健。
南鹊分毫未伤,青木却被他砸出了腿伤,站起来的时候摇摇晃晃,这下他总不好赶人,只好将其留下。
一开始南鹊是打算等他养好伤就让对方走的,跟他在一块儿不太合适,若是缺个生计他还可以牵线让青木去镇上的酒楼。
那酒楼老板曾被南鹊治好了老寒腿,这点薄面不可能不卖。
但青木体质特殊,这点伤将养了小半年,期间他倒也没闲着,砍柴做饭,上山采药一样没落下。
两人也就这样搭伙了半年,彼此做个伴,南鹊起初那点等人养好伤再赶人的想法慢慢就淡忘了。
“嗯……不错。”
等到南鹊落下这句评价,青木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紧接着唇畔跟着弯了弯。
南鹊每次看他笑都觉得很神奇,从最开始的“这人或许不常笑”、“笑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到现在看习惯了觉得还行。
青木长相说不上特别抓眼,但也眉开眼阔,很是周正,他并不常笑,脾气也很好,从不会忤逆南鹊,偶尔想法不一致,最终还是会听南鹊的。
“你喜欢就好。”
青木做饭也会烧一锅热水,南鹊有从外面回来就沐浴的习惯,尤其在外面忙了一上午。等吃饱喝足又歇了会儿,南鹊刚准备去打水,就被告知水在浴房已经备好了。
连温度都适宜。
南鹊泡在浴桶里,舒服地直叹气。
青木还有一个优点,太细心了!
这让他于公于私,都说不出让对方收拾包袱走人的话,否则那成什么了,忘恩负义?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