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翻车了(173)

“长公子,郎君他……年前便失踪了。”

满府侍从不敢说,终还是满珧站出来,惨白着脸敛目垂眉说着。

声音不大不小,但在裴云之耳里却是掷地有声。

没人会骗裴云之的,没人敢骗,没必要骗。

只是……

“失踪,是什么意思?”

很浅显易懂的词,裴云之却仿若一岁稚童,问了一句。

“长公子离开第二日,一个自称是银楼店家的女子来给郎君送簪子,我们还以为是长公子为郎君定的,于是他们说要去房中看着铜镜试试时也没拦,然后……然后两个人就都不见了。”

“那时我随侍在郎君身边,但一进屋那店家就将我打晕了,再醒来郎君便不见了,屋中并无任何打斗痕迹,问了府中其他侍从,只道是那店家出去时也是一个人……还有一个侍从相送,应是郎君假扮的。”

银楼查过了,都说并未来裴府中送过簪子。

店家,也不是那个妇人。

在府中侍从口中问出此事的时候已然是第二日。

一日一夜,足以让人远走高飞。

而他们也不能大肆找寻。

只是一个妇人就能在满是侍从的裴府中带走林落?没人发现任何异样?

是被人胁迫……还是自愿?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这一字一句都像世间最锐利的刀子,将他的心剜得鲜血淋漓,掉落着冰碴。

如今已是三月,下落不明三个月。

最好不过自愿逃离,最坏便是……

他都不能接受。

“骗人。”

垂在袖中的手隐隐颤抖,是想要拔出剑的冲动。

但裴云之最终只是眸光冷冷,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这么久没回来,是落落生气了和你们串通起来骗我吗?”

说完,他大步向着主院走去。

只是走入,看着还保持着从前模样,却十分冷清的屋内。

什么都没添,什么也没减。

是……真的。

分明屋中在天色渐暗后就燃起了满室的烛火通室透亮,裴云之的脸色却仍旧黑得几欲滴墨。

“长、长公子,我被人打晕后醒来,就看见铜盆里这个还没烧完。”

跟随进屋的满珧想起一件事,连忙自一旁桌案上的木盒中拿出一张未烧尽的纸片。

残存的火焰没将最后一句话吞咽。

——茑茑,可否提前离开?

其上字迹,很熟悉。

裴云之过目不忘在此刻体现。

是裴怀川。

也只有裴怀川。

茑茑。

茑茑。

这世间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唤林落。

面无表情的,裴云之坐在旁边的软塌上,就这样瞧着与离去之时毫无变化的屋内。

心中该是庆幸的。

不是与他明里暗里对立的人带走了林落,应不会危及性命。

但……为何还是胸中郁闷,眼前昏暗?

他想,这屋中灯火通明,似乎也没有让这室内多明亮几分,甚至还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或许是这烛灯太过劣质了,裴云之想,待明日,他定要追责究竟是谁采买的这些物什,又不是裴氏出不起这个钱,作甚要买这次品。

劣质的烛火熏眼,裴云之闭上了眼。

半晌,裴云之忽道:“满珧。”

“长……”“吱——”

满珧的应声被推门声打断。

此时侍从们都被遣散离去,府中却并不平静。

院里火光明亮,匆匆步声赶来在寂静中十分突兀。

裴云之却恍若未闻。

他只又问还在一旁的满珧。

“落落是三月前失踪,你们为何不报?”

那时他才离开建业两日,追上他禀报此事又有何难?

“是我不让说的。”

裴少辞的声音随着步声停下而响起。

也是将近三月未见,这时的裴少辞却与老宅里责罚人时的精神矍铄截然不同。

直挺了一辈子的脊背终是有些佝偻,他却仍旧声若洪钟。

“祖父。”看见来人,裴云之直身揖礼,面上却仍旧冷寒:“是祖父让人带走落落的吗?”

不无可能。

裴少辞并非是在裴云之回洛阳领兵之时知晓林落是男子一事的,他早就知道了。

若说此事是裴少辞让裴怀川去做的……也不无可能。不然为何拦着侍从不让告知他此事?

所以现下裴少辞来建业,是为了再罚他,让他与林落断开吗?

并未待裴少辞说话,裴云之思及此处便掀衣摆跪下。

“祖父,云之认打认罚,但此生心意已定,绝不更改,还请放过他。”

少见的服软。

打不服软,骂不服软,如今是怕林落出了意外才肯服软。

羽翼渐丰的人管不住,再多说也无用,裴少辞不禁重重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到底是三月前闹得太僵,而今日又说起了林落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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