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卜绘的住宅, 严落白本来是慢慢走, 后来开始狂奔。
门开着一隙,透出光亮。
严落白拉开门, 一张脸上跑得满脸都是汗水,还在喘气,一眼就看到门口的江声,他气得一直骂,一张脸凶巴巴恶声恶气,显然要气死了。
“滚开,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卜绘一张冷死人的帅脸这次是真的碎了,红着眼圈侧脸紧绷,一个劲儿地道歉。
脖子上都还带着项圈。锁死的扣子串着链子,被严落白看了个正着都不在乎。要是现在能让江声不再生他的气,卜绘以后和这幅项圈焊死走哪都戴都可以。
心里乱糟糟的,卜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道歉的话说了一百万次,反省的话都快从这次追溯到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哑着声音发疯各种恶毒到烂耳朵的毒誓、无下限甚至破底线的承诺,所有能说的话卜绘都说了个遍。
“不要分手……”
他声音都在抖,愧疚得要死。
不知道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对江声是怎样趾高气昂的态度。
卜绘是真的知道错了,他从来没有像这样痛苦过。
他都当狗了,狗怎么能做这种事。
可是他怎么求,江声都不松口,江声就是生气,江声都要气疯了。根本不要搭理他,给严落白打完电话,江声就把门打开,硬要在门口等着,不管卜绘说什么都闭着眼睛捂着耳朵不看不听,摆着一副等严落白到了,马上就走,一刻都不停留的样子。
严落白看了一会儿,心里的石头放下一半。
不知道江声受什么欺负了,但总归人没事就好。
他早说过,卜绘根本不适合做江声的男朋友!
“江声。”
严落白喊了一声。
江声帽子拉到头上装蘑菇,听到严落白的声音才抬起头。他一张脸上颜色总是很简单,正是因为江声身上所有颜色都简单、浓烈、纯粹才显得很纯洁的。现在眼尾又多了些怪异的薄红,那种干净的干净就被痛快地打破了。
他一无所知,说,“严落白。”
严落白盯着他看了不过两秒。从对他状态的怀疑就迅速转移到江声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心脏一紧。
像是他好好袒护着的小鸟被隔壁家精神黄毛丑鸟带得远走高飞了,现在受挫了,灰溜溜委屈地看着他,什么都不说。
就算知道臭脾气小孩过得不会太开心又怎样。但见着他真的不开心,那一瞬间,心里那种酸涩感真的会冲昏头。
*
对严落白没什么不好说的,江声一向这么觉得。
就算严落白对他心思不轨怎么了,他的第一身份不是他的工作合作伙伴吗,要求江声对他事无巨细报备的人不是他吗?
但这种事还真不太好说。
他越是不说,磨磨蹭蹭地不耐烦捂耳朵,严落白越是要急疯了。
他的经纪人脾气是真不好,但是关心他也是真的关心。刚刚要不是江声抱着拦着,严落白就要和卜绘开揍了。
搞什么!一二两个的都发什么疯啊可恶可恶。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你发这么大脾气。”严落白一边开车一边问,心情都还冷静不下来。
江声脾气很好的。
虽然严落白老说他脾气差,可是他那点小脾气都不能算脾气。江声性格包容度很强,很少真的因为什么事情发火。
能把江声气到这种程度的事情,严落白想都想不出来。
江声闷头坐在副驾驶,头发散乱耷拉下来,他身上披着严落白的外套,看起来有些苍白脆弱感。
他结结巴巴:“嗯嗯呃呃……你不要管。”
严落白气死了,声音冷沉得要掉冰渣子,“他欺负你,你还要替他遮掩什么?你舍不得我上报给江明潮,舍不得他被针对?”
说着又带着酸味地咬牙切齿,一脸的皮笑肉不笑。
“刚刚要揍他你还拦着我,你到底清不清楚,谁才是站在你这边的人。”
江声不说话。
严落白的所有情绪怪里怪味地转来转去。
最后又变成紧张、担心、犹豫,满肚子想杀了卜绘的念头,吐出口的时候声音却降调变得无奈,“到底是什么事?和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我都给你处理过多少次烂摊子了……”
江声还是不说话。
严落白真的忍不住,他的考虑方向愈发极端,沉声说,眼睛都鹰隼般透着锐利的狠,“他拍你照片了?威胁你了??抓到你的什么把柄了???”
江声真的恨突如其来的关心。
他和严落白一开始关系没这么好的时候,严落白根本不会紧巴巴地追着问。
他都要烦死了,但严落白又是担心他,江声都不好说什么。
他只好拴着安全带,侧靠着车窗,蔫蔫恹恹的,“他做了特别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