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火(85)

然而,与恋人分离,被亲人背叛,还失去了孩子,也许对他而言,失忆反而是一种解脱。

江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尽可能细致地处理了你腹部的伤,但是,毕竟伤到了重要脏器,恐怕要花一段时间来恢复。”

白鹤庭的眸光忽然闪了闪。他向下看去,抬手覆上了仍在隐隐作痛的小腹。

“不要碰伤口。”江寒拉开了他的手。

“还有……”他静了一会儿,又道,“你本来有一个永久标记,但腺体发生了感染,我只好给你做了清洗手术,腺体重新长好大概需要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

白鹤庭再次看向了窗外。

这件事其实无需他人提醒。他在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的冷杉信息素已经变回了熟悉的寡淡味道。

江寒认真嘱咐道:“这里虽然闭塞,但很安全,记忆恢复前你不要出去乱跑,踏实地在这里养伤。”

海浪涌上石滩,又退去,规律的浪潮声似乎有催眠的魔力。白鹤庭对他的话再无反应,只是疲倦地合上了眼。

江寒见他倦了,不再说别的,只说:“我姓江,单名一个寒字。”

他话音一顿,有些忐忑地再次开了口:“我总得有个称呼叫你。我有一个幼年时夭折的弟弟叫江序,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白鹤庭冷不丁地睁开了眼。

江寒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慌。如果之前的调查没出差错的话,白鹤庭是比他大一岁的,而且,他的脾气似乎不怎么好……

但白鹤庭很快又闭上了眼。

他淡淡道了一句:“谢了。”

*

夏去秋来,白鹤庭看起来仍然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

江寒很快发现自己此前的担忧有些多余。白鹤庭虽然待人冷淡,脾气倒算不上坏。他从不往远处走,也不与村落里的其他人来往。甚至,他连话都很少说。

他喜欢独自坐在海边吹海风。

秋日的海滩已经有了凉意,江寒一脚深一脚浅地踏上石头海滩,脚下的圆石被他踩得嘎吱乱响。他走到白鹤庭身边,与他并肩坐下,看到他手里正拿着一本书。

江寒只知道那是一个著名的爱情悲剧。

“你喜欢戏剧?”他好奇地问。

白鹤庭合上书,坦诚地回答:“不喜欢。”

“不喜欢还看了这么多天?”江寒失笑道,“讲了什么?”

白鹤庭把书放上石滩,沉默了一会儿。

“讲了一个……”他目视前方,简单地总结,“不应该开始的故事。”

“什么叫不应该开始的故事。”

“如果开始就是结束,他们就不必承受后来的那些痛苦。”

海平面上黑云低垂,高卷的白色浪花在礁石上撞碎,发出哗哗的巨响。江寒跟着他一起看向远方,片刻后才道:“我读医学院的时候,一位待我很好的师兄曾经说过,”他声音渐低,目光也渐渐暗了下去,“人活在世,有些苦痛是必须承受的,有些责任是必须承担的。”

“他承担了吗?”白鹤庭问。

江寒点点头:“承担了。”

“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死了。”

说完,江寒忍不住低头笑了笑,又不得不改了口:“你说得对。”

天空蓦地落下一个闷雷,劈开了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江寒望向头顶的阴云,纳闷道:“好像要下暴雨,都秋天了,怎么还有这样的雨。”

白鹤庭望着风浪渐大的海,没有接话。

一年前的那个秋夜,在皇家猎苑中,他也遇到过一场倾盆暴雨。

“回去吧。”江寒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转过头看着白鹤庭,温声劝道,“你身体不好,别着凉了。”

白鹤庭“嗯”了一声,手扶石滩起了身,刚走出几步,又听到江寒在身后喊:“江序——你的书!”

“送你了。”白鹤庭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说,“我不要了。”

他向来不会留恋什么物件,江寒也不意外,翻开了他留下来的书册。

书中夹着一根压得扁平的狗尾巴草,大约是当作书签来用的。

狗尾巴草的旁边竟有一处湿痕。

江寒抬头看天,向上摊开手掌,疑惑道:“已经下雨了吗?”他等了几秒都没接到雨滴,便又低头去看那书。

“名字有何意义?玫瑰不叫玫瑰,依然芳香如故。”

圆形的湿痕早就晕开了,像这句主角台词上面的一块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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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BGM:《风的约定》-薛汀哲

第70章

今日风急浪高,船体偶有颠簸,怀里的人睡得并不安稳,似在做一个难捱的梦。骆从野用右手撑着脑袋,将毯子撩开一点,仔细端详着那道蹊跷的新伤。

人在遭遇袭击时会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护住自己的头部与腹部。以白鹤庭的身手,会挨这样一刀,说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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