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火(29)

神经病。

吹气哪里会有止痛的效果。

这少年说翻脸就翻脸,裴焱茫然无措道:“我以前受伤的时候,我母亲也会……”

剩下的话他却不肯说了,眼圈也再一次泛起了红。

你母亲、你母亲。

白鹤庭无端地烦躁起来:“你怎么这么爱哭?”

泪珠被拦在眼眶里打转,裴焱连忙抬手抹了一把。

“不许哭。”白鹤庭眼神凶狠,瞪着他警告道,“再哭,我宰了你。”

裴焱把抽噎也一并咽进了肚子里。

白鹤庭不说话了。

他把衣服穿好,往远走了几步,在一棵老树脚下屈膝而坐,用左侧身体靠着树干,合上了眼。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男孩由远及近的拖沓脚步。

白鹤庭看他一眼。

男孩的眼睛又红又肿,但脸色很平静,手上似乎有几处被仙人掌扎破的伤口,脚下只剩了一只鞋。

真够狼狈的。

“骆从野。”白鹤庭喊他。

裴焱怔怔地站在原地,他还不习惯这个新名字。

“以前的事,不许再对别人讲了。”白鹤庭又闭上了眼。

他的语气里不含呵斥的意味,看模样,像是倦了。

男孩一直不回话,他又提醒道:“今后有人叫你‘骆从野’,你要应,‘是’。”

裴焱这才反应过来,低声应了句“是”。

白鹤庭点了下头。

曾经有人给了他一个名字,还愿意给他一个庇护所。这份恩惠,他今日终于还清了。

他不再开口,裴焱只当他睡了,正要去找个休憩的地方,白鹤庭突然问:“你母亲是什么样的?”

“她……”裴焱被问得一愣。

“她什么都会。”他认真道,“还很漂亮。”

白鹤庭弯了弯嘴角。

论母亲的长相,这倒没几个人能比过自己。

“给我讲讲。”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又问,“除了给你吹伤口,她还会做什么?”

少年始终闭着眼,唇角明明残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眉头却轻轻皱起,像是正体味着什么既快乐又忧伤的事情。

裴焱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两步,在他面前蹲下。

一只手绕过腰覆上后背,白鹤庭不习惯与人肢体接触,条件反射地要躲,裴焱的另一只手也环了上来。

怀中少年的身体硬邦邦的,像一头因受惊而浑身僵直的小鹿。

裴焱把脸紧贴住少年单薄的肩膀,安静须臾,才轻声道:“我难过的时候,她会这样抱着我。”

第25章

“将军?”邱沉连唤两声,见白鹤庭不作答,又不敢贸然扰他思绪,只好在一旁静静候着。

白鹤庭迟几拍地回过神,将护卫团提上来的调查报告悉数折叠收起,从桌后站起身来。

邱沉这才重新开了口:“将军,马已经备好了。”

白鹤庭点点头,向前走出两步,又忽然停步,回头从桌上银盘中捡起了一颗红彤彤的枣子,送入唇中尝了一口。

清甜可口,几乎可以与送入王宫的贡品相媲美。

“这个,果园里还有吗?”

白鹤庭嗜甜,果园里栽培的蔬菜水果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优良品种,邱沉并未多想,只当东西合了将军的口味,利落答道:“应该有,现在正是收枣子的季节。”

“嗯。”白鹤庭把红枣丢回到盘子里,“叫人多摘些,分给大家吃吧。”

“是。”邱沉应完,又忽然一怔,“大家?”

将军从未操心过这等琐碎之事,他担心自己会错了意,忍不住确认一遍:“您的意思是……分给府里的人吃?”

“不然呢?”白鹤庭只觉得他尽提些蠢问题,反问道,“你想分给府外的人吃?”

*

林荫大道尽头的镀金雕塑在日照下熠熠生辉,白鹤庭穿过王宫花园,步入宏伟奢华的莉珊德拉宫。

白逸并未坐在议事大厅的高台宝座之上,他身着便服,身下是把实木扶手椅,周围环坐着几位御前会议中的熟面孔。

昨日上午,此处刚刚通过了一项新决议——几位经过层层推选的红衣主教将进入军队,为士兵提供日常宗教服务。

邵城在公开场合对宗教的态度一向暧昧不清,这又是白逸点头同意的事,他自然不会多言半句。达玛森的海上力量十分薄弱,海军统帅在国事上没什么话语权,更是倾力配合。

唯独到了白鹤庭的地盘,两位被国王授予中校军衔的主教让几个普通哨兵拦在了军营门外。

其中一位正在大厅里坐着。

白鹤庭的目光轻扫过他的脸,瞧那面色,恐怕刚在嘴上征讨了一番。

他单膝下跪,向白逸行礼。

白逸一直没有开口,白鹤庭便一直跪着,最后是邵城打破了这尴尬的静峙:“听说白将军这几日身体不适,不知好些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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