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火(112)

江寒不懂政治,但见白鹤庭无意解释,便也没有追问,只劝说道:“天气太冷了,回去吧。”

白鹤庭点了点头,像是答应了,可身体却一动未动,目光仍旧望向视野的尽头。

那里有一条笔直的水平线,将眼前浑浊不明的世界一分为二。

是海与天的交界。

第93章

“靛蓝翎羽”,这是一条只有苏幸川与邱沉知道的召集密令。

苏幸川在收到这条暗语时想必仍抱有诸多疑虑,他没有鲁莽地暴露信息,在来信中只写了两个字:待命。

而白鹤庭给他回了四个字:保持联络。

这封发往岛外的信件虽然简短,却也经过了一番严密审查,为了防止他在墨水和信纸上做手脚,有人还专门将这四个字誊抄了一遍。

两周之后,白鹤庭从江寒口中得知了骆从野不会随大家一同返程的消息。

船只抵达乌尔丹岛的那一天,白鹤庭站在距人群十几米远的地方,遥遥望见了在甲板上冲林浅挥手的钟晓。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依然能从她的肢体动作中看出她的急切与雀跃。这让他确认了自己之前的判断——钟茂如向国王宣誓效忠,是与骆从野合谋做出的决定。

但他确实没有在返程的人群中看到骆从野的身影。骆从野托人给他递来了一封信,说自己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可能要过几日才能上岛。

两日后,白鹤庭无视阻拦,在议事时间擅自闯入了林在常的会客室。

众人先是惊讶,而后面面相觑,年纪大的几位还露出了一点意图遮掩的难堪神色。

白鹤庭逐个扫过他们的脸,平静地发问:“骆从野在哪儿。”

*

那艘巨型风帆舰船仍静静地停靠在港口。

指挥官在船上有一间单独的休息室,舱室的空间并不宽敞,里面只容得下一台小桌和一张窄床,也缺乏有效的取暖手段,在冬日里冷得像一个冰窟。

骆从野在这里已经整整躲了三个晚上。

就在刚才,北阳气冲冲地敲响了舱门,像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似的,义正辞严地告诉他——不会再替他扯这种幼稚的谎话。

舱门被愤怒离去的Alpha摔得抖了抖,骆从野被冷风冻得抖了抖。

幼稚吗?

好像是有点。

可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去面对重逢后与他首次失去标记联结的白鹤庭。

五个月零九天,他与白鹤庭分开了五个月零九天。他走的时候,夏花还没有完全败落,回来的时候,冬天都过去了一半。

但他仍能想起将那人揽入怀中是什么感觉,仍能记起那令他魂牵梦绕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骆从野一个激灵——

舱门突然爆发出一声“砰”的巨响。

*

接连遭受重创,门板颤颤巍巍地晃了几下,终于寿终正寝,歪倒在了边上。

扑面而来的寒风随着来人一同灌进舱室,白鹤庭与呆若木鸡的骆从野对视两秒,大步而入,左手扯住他的领口,右手拽开了他的短衫。

他二话不说就扒自己衣服,骆从野大惊失色,“哎”了一声。

这破地方实在是太冷了,舱门还是坏的,显然不是什么适合“坦诚相见”的场合。

白鹤庭不由分说地把他上半身摸了个遍,疑惑道:“你没有受伤?”

“受伤?”骆从野被他问得傻了眼,“谁说我受伤了?北阳说的?他带你来的?”

白鹤庭松开他的衣领,不由得冒起一股邪火。

他暗中尾随北阳摸到了这个地方,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最差的心理准备——这家伙也许身负重伤,甚至可能残疾了,又或者毁了容。

可他分明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

白鹤庭又朝下扫了一眼。

生龙活虎的。

这模样哪里有半点伤病的样子?

“为什么要躲在这儿?”他厉声喝道。

骆从野眼明手快地截住他挥起的手腕,而后动作一顿,缓慢地移开了按在他腕上的手指。

那条深棕色皮绳便这样暴露了出来。

这皮绳他是认得的,曾与他贴身相伴了一周之久。可临时标记最多只能存在两周,白鹤庭早就不再需要他的信息素,他把皮绳放入信中的时候,压根就没指望过白鹤庭会戴在身上。

骆从野讶异道:“你戴着它。”

白鹤庭张口无言。

那个悬在半空中的巴掌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这个巴掌一点儿劲儿都没收着,骆从野的左半边脸顿时火辣辣的。白鹤庭瞪眼看他,一字一顿地,从齿缝中蹦出四个字:“混账东西。”

他转身就要走,骆从野手比脑快,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又被他挥臂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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