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观察着白鹤庭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表情,忐忑道:“您看……”
做好一个Beta,志向真远大。
白鹤庭脚步顿了顿,淡声丢出句:“随他去吧。”
他答应得过于痛快,邱沉反而愣住了。
白鹤庭继续往前走,不屑地笑了一声:“Alpha和Beta,有什么区别?”
*
两年后的今天,白鹤庭必须承认,Alpha和Beta还是有区别的。
他的抑制贴在刚刚的混战中不慎脱落,骆从野来得这么快,应该是循着他的信息素找了过来。
他那一箭放箭的位置至少在五十步开外,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准确射中头颅还完成破甲,白鹤庭认可地朝他点了一下头:“箭术……不错。”
骆从野的五官线条锋利,脸色阴沉时显得有些凶狠,他没应声,用手肘勒着刀疤脸的脖子往边上拖了十几米。
白鹤庭听到了尸体颈椎断裂的声音。
骆从野又折返回来,跪在他的面前,用视线一寸寸地检查他的伤口。
白鹤庭往自己身上看了眼,他的猎装被血染得斑驳不堪,确实有些骇人。
“这些,”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不是我的血。”
骆从野的视线最后停留在他虚搭着大腿的左手之上。
这是白鹤庭全身上下唯一的伤口,还是他自己划的。
鼻子还挺灵。
“箭囊里,有抑制剂。”他出声打断了Alpha的多此一举,把左臂的袖管撸到手肘处,又屈起一条腿,手臂搭在了膝盖上。
太阳的余晖即将散尽,白鹤庭的面容看不清晰,但无处不在的冷杉信息素暴露了他此时的状态。
护卫团会教一些基础的第二性别生理知识,Alpha与Omega的生理弱点更是他们的必修课。白鹤庭今天的信息素一直不太稳定,可他本人似乎完全没意识到,骆从野冒着抗命的风险离队追出来,也是担心他会陷入眼前这种危险境地。
他从白鹤庭的箭囊里拿出一支抑制剂,借着一点微弱的光线,把药剂推入了Omega的手臂。
白鹤庭有点吃惊。
能熟练注射抑制剂的Alpha十分少见。
不过愿意用抑制贴的Alpha更少见,更别提他还把顶级信息素像宝贝一样藏起来。
真是个举世无双的怪胎。
白鹤庭尚在暗自感慨,骆从野却不再装哑巴,低声道了句:“将军。”
白鹤庭抬起了头。
骆从野的眸光如一汪清澈泉水。
“我是骆从野,您还记得吗?”年轻Alpha把拳头攥得死紧,片刻后才道,“这个名字,是您给我的。”
第9章
“我没有给过任何人名字。”
与骆从野期待的回答相差甚远,那一抹难得的温和也一并从白鹤庭脸上消失。
骆从野紧攥的手指渐渐松了力气。
不应该抱有幻想的。
今天白鹤庭特别问过他的年纪,让他生出一点自己还被记得的错觉。
他十五岁时离开了白鹤庭的府邸,在那之前的九年里,白鹤庭一共回来过十一次。
十一次,这个数字他记得很清,每一次他都翘首以盼,但每一次都失望而返。
白鹤庭一次都没有主动找过他。
骆从野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嗓音也低沉了几分:“我带您回营地。”
白鹤庭吃力地抬起右手:“别。”
他硬撑着这副不宜出行的身体来到猎场,是要向白逸证明自己依旧有能力像Alpha一样对国王尽忠的。
绝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副在发情期失控的狼狈模样。
骆从野垂眼看着搭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
漂亮,骨感。纤长手指和黑色皮指套上全都沾满了血,凝结的血块被汗水化开,染花了他的袖管。
他呆得像块木头,白鹤庭只好明示:“扶我起来。”
骆从野恍然回神,左臂任他搭着借力,与他一起缓慢站起身。
白鹤庭转头看向远处,他还未开口,骆从野已经吹响口哨把坐骑唤到了身边。白鹤庭看他一眼,这回没让他帮忙,右臂勾住马背,左脚踩上马镫,费了些功夫才爬上了马。
他在马背上休息了几分钟,又吩咐一句:“找条河。”
骆从野低头看着那双连缰绳都握不稳的手。
冷杉信息素比刚刚还要浓郁,给他打的那支抑制剂不知为何没有生效,他沉吟了几秒,提醒白鹤庭:“您需要医生。”
“别废话。”白鹤庭心中烦躁,蹙起了眉。
这事用不着别人提醒,但整个猎场里只有国王的大帐内才配有医生,没有抑制剂的发情热他不是头一回经历,熬过去就是了。
“去,给邱沉留个消息。”白鹤庭的声音低哑到几乎听不清,每说一句话都要停下来歇一歇,他重新调整好呼吸,继续吩咐道,“就说我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