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吴千殊痛苦地捂住脸,即使已经过了一夜,还是有些难以面对真相。
之后,兄弟二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将已经凉掉的粥喝完,冷掉甚至有些硬的窝窝头虽然味同嚼蜡,但二人还是坚持吃完。
吴余文挠挠头,欲言又止,长叹一声起身收拾碗筷:“我去刷碗。”
“当年逝者尸骨未寒,李勤越为护下虎哥以死乱局。惨痛的境况几乎成了我们的执念,可是现在真相血淋淋的呈现在我的眼前,我开始动摇这些年的坚持。我不知道该怎么和虎哥、小城开口,尤其是小城……”吴千殊几乎哽咽。
“我们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一切就是第五堇的手笔。而且都是代虑的一面之词,很难有说服力。”吴余文也觉得头疼,这种情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怪不得会对吴千殊那么大的冲击。
“而且竣府能毫无阻碍的发展成引起安士白注意的一方势力……我不确定司主的态度。”清世司作为三境之外的最大的非人族组织,甚至与人族各方势力也有联系,作为司主的辛攸不可能不知道,但他选择视而不见,甚至有意掩盖这个组织的存在,致使清世司许多人包括吴千殊自己在内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它就像清世司的阴暗面在暗处疯狂滋生,势不可挡。
吴余文将洗好的碗摞好,沉思片刻,给出明确答案:“但你现在已知的情况必须上报,最后究竟如何定夺……我信他。至于第五堇导致执行部覆灭的指控,我持保留意见,虎哥和小城那边你也先别透露。即使是真的,也不能张扬,非常时节,不能自乱阵脚。”
确实,秘书部部长踩着同僚的尸山血海进入执行部,执行部苦苦追寻的凶手成了自己追随多年的上司,怎么看都是匪夷所思。而且执行部是清世司的中流砥柱,一旦执行部乱掉清世司必将重创。
“另外,此事到此为止,你别再跟进了。司主那边我去说。”吴余文郑重开口,脸上好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的绝决。
吴千殊看着脸色有些惨白的吴余文,终于忍不住将多年的不解宣之于口:“兄长在怕什么。”
从一开始吴余文就很排斥自己追查这件事,尤其是当年自己为此事离开清世司,惹得兄长极为不快,爆发了有生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为此冷战了许久。
“……怕昨晚你的样子。”吴余文摊手,他不想再因此事和他争吵,努力稳住自己的语气,“若是平时也就算了,但是眼下依你的状态只是刚撕开真相就已经承受不住,再深挖进去对你、对当局、对所有人有什么好处。”
什么叫刚撕开……
吴千殊愣在原地,脑子好像轰一声炸开,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但熟悉的脸变得越来越陌生,好像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对应起来。
而话音刚落,吴余文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想弥补,但吴千殊的状态根本没有给他弥补的机会。
二人对峙良久,吴余文担心吴千殊的身体率先服软,先开口道歉。吴千殊敛眸没有再强硬地反抗,而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短短两天接二连三的打击,吴余文的话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你给我准话,你知道多少。”吴千殊近乎祈求的开口,他不想他在这世上最后的避风港变成滩涂,一塌糊涂。
吴余文慎重组织语言,沉思过后才堪堪开口:“乱世无明则。每一个清世司所属都有一定的权力自由行事。当年事败断定问题出自内部,我就意识到很可能是有人没有把握住这个度,牵一发动全身,损失惨重。可这种程度的意外绝对不会是一个人原因。比如你现在查出来第五堇是直接原因,真的只是他一个人的原因吗?真的要深究,这份不成文的规则被摊上桌面,最后究竟由谁来负责。凭良心,你,我,真的能撇得干净吗?”
吴千殊对这个理论感到震惊,身处其中,从未意识到这种习以为常的自由是一种默认的规则。
“但此事由于李勤越的献祭,根本无法大事化小,你们初生牛犊不怕虎,进行的高调调查对各方既是掩护又是威胁,我根本不敢想象你们若是查出什么难以承受的事实,会受到什么样的反噬。”吴余文一想到当年心惊胆战的日子就头疼,“好在司主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并且在风头过去后才润物细无声得强化各种监督和报告。”
所以在那种关头,原本最应该支持自己的人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你想过没有,若是这一切是司主默许的,就像清世司改革时一样……别说区区执行部,为了清世司,司主甚至可以砍掉近乎一半的部属。你们的行为简直就是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