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李悠然没想到问题会被抛还给自己,不假思索道,“我当然是把你当成弟弟看待。”
许妄拖长声音含糊应了,听在李悠然耳朵里,却是意味不明。
难道是不信……?
他下意识去摸又开始发烫的耳垂,有些心虚,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明明是自己先提问的许妄,怎么三言两语就变成了他在自证清白?!
李悠然决定不再做这些推拉游戏,“我已经回答了,该你了。”
“我嘛……”
许妄撑着上半身,仰着头,坦坦荡荡迎上李悠然的目光,看起来神态相当轻松
“如果我说喜欢呢?”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许妄承认,还是给了李悠然不小的冲击,先前种种为劝导而做的演练在此刻显得无力又苍白。
“虽然自诩是做哥哥的人,但我好像没能给你树立一个好榜样。”
他颓然坐回沙发,深吸一口气,报以前所未有的决心沉声道:“我不是给自己找理由,但那天确实喝多了,整件事……甚至到底是怎么开始的,我只记得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当然这并不代表我没有责任,却一直当着缩头乌龟,我感到很抱歉,也很自责。”
许妄没说话,只是之前那不以为意的轻松神色退去了不少,头也不再高仰着,转而垂了下去。
“……你觉得我古板也好,可笑也罢,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和对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将亲情和那晚的事情混在一起,又阴差阳错误认成好感。”
说到这里,李悠然只觉窘迫又词穷,可许妄依旧执拗地不接话,低着头,甚至连表情都看不真切。
李悠然感到一阵挫败感催生的烦躁,真真切切诠释了什么叫坐立不安。
以他的立场来说,这件事真的不好处理,讲多了便如说教,讲少了又似欲拒还迎。
“找个对的人?亲情?”许妄缓缓抬头,面上竟是不忿多于失落,“我单身,你也单身,更没有血缘关系,我看不出哪里不合适。”
“总之……呃……”
李悠然被驳得哑口无言,一句“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差点脱口而出。
“反正,我和你是不行的!”
憋了半天,他涨红着脸吼出这句,全身都是紧绷的,慌乱地望着许妄,等待对方游刃有余的回击。
“噗哈哈哈——”
几秒钟前还充斥的低气压的人,突然仰面发出一声惊天爆笑。
李悠然预设了诸多情况,唯独没想到这种发展,左看右看,突然从许妄张扬的大笑中咂摸出了恶作剧的意味。
他见许妄终于笑够了,“喂……你刚才都在开玩笑?”
许妄勾起食指抹了抹眼角湿痕,“抱歉悠哥,你实在太认真了,所以你之前在浴室呆了那么久,就是在纠结这个?”
被戳破了内情,李悠然顿觉面上无光,此刻只想找块板砖给自己就地来个痛快。
见李悠然脸色越来越差,许妄恢复了正经,郑重其事道:“我一直都把悠哥当成敬重的哥哥和信任的人,见了你总是不自觉亲近,只是没想到居然让你产生这么多困扰……对不起,哥,我以后会注意分寸的。”
相比李悠然开始这个议题时的保留与斟酌,许妄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坦然又坦荡,丝毫看不出任何意气用事的痕迹。
那双无辜杏眼清澈而明亮,望之见底,哪里能蓄意掩藏起什么情愫呢?
平日里那个爱耍小聪明的青年在此刻荡然无存,真真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喜的好弟弟,轻易就能博取每一个年上者的同情心。
“分寸……”
李悠然为许妄的坦然姿态动容,他在此刻豁然开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原来是这样。
在放下心来的同时,他也为自己的过度反应感到羞赧。
说白了,许妄只是在面对自己时还保留了少年时频频撒娇的习惯。
至于那些过于亲昵的肢体接触,也不过是因为信任和惯性依赖的习惯动作罢了。
“是我反应过度了,我也和你道歉。”他诚挚道歉。
许妄飞快摇头,看起来完全不介意。
李悠然轻呼一口气,伸手拂过额头,触手竟是层微凉薄汗。
眼见他还想擦汗,许妄非常自然地先一步伸手,擦拭过对方沁着汗水的侧颊。
温暖的指交捋过额头,眉间,再到耳际。
一阵异样的电流感再次涌动上李悠然心头,他本能想躲闪,只是咬牙忍住了。
许妄他只是在表达普通的关心罢了!
李悠然暗暗寻思自己这种过度反应的毛病真的要好好改改。
“谢谢。”他强迫自己忍受着脸上光明磊落游走的指腹,无声呐喊:「这是脱敏训练、这是脱敏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