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柜有口难言,正这时有人从人群后面挤了出来。
“你们找梁韫吗?我是梁韫。”
邓如蕴穿着一身符合东家身份的男子锦袍,她个头虽然不高,但这一声出口,气度丝毫不差,堂中众人皆是一静,都向她看了过来。
秦掌柜见她这就回来了,简直大喜,连忙上前把事情三言两语同她说了来。
“... ...说是咱们的药把人吃得口吐白沫了。病人确实是两天前从咱们这里买的药,此时药还余量,我方才仔细看了,正是咱们的药。药没错,这病人也是咱们的老邻居了,但不知从那来了两个人,我原本还以为是看热闹的,不想却叫叫嚷嚷把路人都喊了过来,还请了惠民药局的人一起来,要咱们去衙门分说呢!”
惠民药局是太医院和地方衙门指派的,管理当地医药之事的地方。他们这些药铺自然都在惠民药局的管辖之内。
这会邓如蕴站了出来,那两个叫叫嚷嚷的,直接喊了一旁惠民药局的人,“您瞧,这玉蕴堂的东家来了。他们家的药铺把人吃得口吐白沫昏厥了过去,说不准再过一时半会人就死了。得赶紧把他抓去,不能让他走了!”
白春甫不在,秦掌柜连道人已经转去了旁的药铺抢救。
那惠民药局的人见邓如蕴既然来了,便道正好,朝着邓如蕴重重哼了一声。
“梁东家,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邓如蕴事情还没完全弄清楚,怎么能走?
可这两个人却根本不是什么看热闹的,竟忽的叫了惠民药局的人上前,一下将邓如蕴拉扯住了。
那惠民药局的显然也跟他们串通一气,扯着邓如蕴就往外去。
秦掌柜见状脸色都白了,赶忙让人拦住。
邓如蕴直道,“你们要把我押去药局还是衙门都行,但至少要把此事弄清楚吧?”
她目光从这几个闹事的人身上扫过去。
“怎么?害怕玉蕴堂把事情弄清楚不成?这么着急就要给玉蕴堂定罪?”
她说了这话,只见那几人脸上变幻一下,惠民药局的人还要些脸面,松开了邓如蕴,可那两个“看热闹的”,反而猛地往邓如蕴手腕上攥了过来。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话都让你说了,如此巧言令色,定是奸商,合该送去衙门先打二十板子!”
这人手下力气巨大,只将邓如蕴胳膊都快握断了去。
邓如蕴吃痛不已,额角冷汗冒了出来,刚要再说什么,有人倏然上了前来。
只见竹黄一个上前就把攥着邓如蕴的人,直踹到了地上,而正避着大长公主找寻的白春甫,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挡在了她身前。
白春甫立时向她打量了过来,只见她的手和腕,都被这几人攥得青红起来。
而那几人还朝她指指点点地要继续动手,还指着玉蕴堂众人道,“卖药是良心生意,容不得你们这些小鬼作祟!今日不砸了你们招牌,对不起被你们害死的人!”
那几人叫嚣个不停。
白春甫却突然重重冷笑了一声,转头朝着惠民药局的几人看了过去。
“怎么?惠民药局也跟这几人狼狈为奸了?”
惠民药局的人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而这一闹,周围的路人越聚越多,混乱之间,邓如蕴只见先前在路上白春甫避开的那两个大长公主的人也围了过来。
她连忙跟他示意,让他先不用管他的事。
但几个闹事的人去朝着白春甫问了过来。
“你倒是口气不小,你又是什么人?”
他一问,白春甫可就笑了。
邓如蕴只见他突然开口,竟就朝着那两个找他的大长公主的侍卫,直接叫了过去。
“你们来告诉他,我到底是什么人?”
这话一出,四下一静。
邓如蕴愣住。
他怎么就这样,把苦苦藏匿的身份,全都摊开了?
那两个大长公主派来的侍卫,苦寻了六爷良久,此刻突然被白春甫点了名,目瞪口呆地快步上了前。
“六爷?六爷!您、您在这儿?!”
侍卫这么一喊,惠民药局的几人身形蓦然一僵,有人不可思议地问了一句。
“这位不会是白六爷吧?朝廷派来督查药务的白六爷?”
而惠民药局,正就在他的督查之下!
惠民药局几人全都傻了眼,那几个闹事的也都不知所措了,大长公主的侍卫则急急上了前来给他行礼。
冷风呼啸的长街,人群将他簇拥在了中央,男人脸色沉沉,平日里温柔的长眉此刻冷肃压下。
明明还穿着一身布衣长袍,但他长身挺立,负手而站,通身上下的气度,只将整条街上的喧嚣都镇了下来。
邓如蕴转身看着眼前的人,怔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