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不知道是不是池戎向来把他惯坏了,他以前明明很少在乔洲有事忙时打扰,而且为了展现年长两岁的成熟稳重,也很少表露本性里粘人烦人的那一面——可他现在面对池戎就是忍不住,随时随地只要脑子空闲下来,他都想找池戎,想得心不在焉。
池戎回复简短,不爱发表情包,更不爱闲聊。
但偶尔,池戎会直接闪现到球馆,有时用的理由是“上班太累出来透个气摸摸鱼”,有时用的理由是“快到饭点过来一起吃饭”,总之无论池戎说辞如何,江旭的尾巴都能旋风一样摇起来,然后忘掉整天百无聊赖的乏味,以最好的心情状态去迎接接下来的忙碌。
周末,池戎不加班时基本都在家休息,出门少,很宅,反观江旭,忙得只剩下吃饭喝水上厕所的时间,好像就夜里十点回家能见到池戎——
是每次夜里回家总能见到池戎。
池戎会坐在并不宽敞的沙发上,自己寻摸个舒适的、可以久久维持的姿势,或是娱乐、或是处理点积压的工作。
江旭被打压多年的自信心又小火苗一样重新燃起点点微光,江旭想,池戎应该就是随便做点什么打发时间,目的都是等他回家。
他会靠近池戎,轻轻取下池戎脸上的眼镜,在短暂接触池戎温热皮肤的瞬间,江旭也扫清整天忙得不可开交的疲惫。
但不管怎么说,江旭和池戎的工作作息都不太合得上,导致两人明明常住同一屋檐下,相处时间的总和却少得可怜。
江旭干教练这行说短也不短,当初乔洲对他的职业如此不满意,他都没说不想干了。
但如此忙碌仅仅半个多月,江旭就心急难耐,想要休假的心思达到了巅峰!
江旭还记得,池戎之前刚去首都培训时,曾在电话里邀请他过去玩,他当时心思混乱,下意识推拒,池戎电话里的声音略显平淡落寞,可唯独没有袒露出一丝对他失望的情绪。
他想用行动告诉池戎,他期待能和池戎拥有上千次旅游。
他的期待与快乐都将以秒为单位计数。
于是江旭去找林茂请年假,如果他可以休,那他再去问问池戎项目结题时有没有空一起出趟远门。
结果林茂直接面露难色,说请一礼拜还是“太超过了”,毕竟现在俱乐部正值学员激增的业务爆发期,教练人手就这么几个,但林茂也不是不体谅员工的个人情况,说:“我能给你批三天,但周末你得回来,周末上课的人太多了,或者等把这段儿过了,你后面再休息,我就能给你批一礼拜,行不行?”
江旭也理解现状,便说再考虑考虑。
江旭哭丧着脸从林茂工位上回到球场,罗文扬还打趣问:“挨批评了?不能啊,咱们台柱子?”
江旭叹口气:“台柱子也想退休。”
罗文扬不赞同:“你不趁着这段儿多捞几笔!累点儿,但是赚啊,再说了你休假除了去看看电影,你还干啥啊?那电影,它啥时候不能看!”
江旭望天:“可我要是天天只知道工作,我对象就没着落了啊。”
罗文扬闻言,顿时一脸凝重,他语重心长:“这话我说了一百遍,今天真的、真的是最后一遍——你和乔洲不合适,强扭的瓜不甜,别复合了……”
江旭一球拍砸在罗文扬屁股蛋上:“到底是我魔怔了还是你魔怔了?!”
罗文扬捂着屁股砸吧砸吧嘴,悟了:“我靠!又一春啊!”
江旭:“……”
晚上回家,江旭洗完澡和池戎一起挤沙发,窝在池戎身边垂头丧气,给池戎讲了想要请假的事,但这个节骨眼上不太合适。
“为什么突然想休假?最近特别累吗?”池戎疑惑皱眉,伸手去捧江旭的手腕,轻轻揉按,“我看看,是你手腕又不舒服了?”
“……没有。”江旭并未说谎。
他看向池戎关切的眼睛,很想知道为什么这双眼睛总能看见他的软肋、他的伤口?
他又垂眸去看池戎的手,也想知道为什么这双手纤瘦,却总能保护他羸弱之处,又安抚、修复他至今未愈的陈伤?
江旭手腕一翻,试探地,轻轻牵住池戎碰上来的手指。
池戎顿时僵硬。
江旭几不可察地摩挲池戎的指腹,喃喃说:“我没有累,也没有不舒服。我只是意识到我错过很多很多时间、很多很多机会,所以……着急想要补。”
彼此呼吸轻而又轻,像害怕相互惊扰。
唯有两处胸膛的心跳逐渐脱控叫嚣,像极力彰显招摇自己的存在。
半晌,池戎手指一蜷,看上去就像微微回握。
“不要着急,我在观影活动重新和你见面那天就已经告诉你了,”他对江旭说,“我还有很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