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山笑吟吟地看着周川:“对吗?”
周川几乎和邱山没有过什么肢体接触,因此后背上那点代表着师生情谊的温度在周川看来不足一提。
周川沉默地点点头,他不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却在这个场合意外的安静。
邱山多看了他一会,将手拿开了。
饭桌上人很多,中文系的老师和学生都是出口成章型的,很能聊,场子一直很热。
老朋友见面总要喝酒,邱山由着人给自己加满,轮到周川时却拦了一下:“他还小呢,不喝酒。”
周川确实是在场人中年纪最小的,倒酒那位笑了下:“人是你带来的,他不喝你得喝吧?”
邱山温温柔柔地说:“我喝我喝。”
他帮周川挡着酒,没喝几杯脸就红了,同学们都觉得没意思,说邱山还是老样子,酒量差的离谱。
周川离他最近,给邱山倒了杯水:“老师,喝水吗?”
邱山扭脸看周川,看着看着就笑了,凑近说了句:“我这几天真的抽不出空,别生气啊。”
他说话时的热气拂在周川脸上,周川僵了一下,感到半边身体都酥酥麻麻的痒起来。
一顿饭吃到二半夜,邱山带着周川提前离场,说小孩要回家了,不能玩太晚。
周川跟大家告了别,同桌吃饭的人让邱山送完人再回来继续聊。
邱山含含糊糊地应,出门叫了辆出租车。
他喝的有点晕,脚步也有些踉跄,周川扶了他一下,皱眉说:“老师,你住哪?先送你回去吧。”
邱山坐在出租车后座,手撑着额头闭着眼:“没事,先送你回家。”
周川又劝了两句,邱山有点醉了,他不太放心,可邱山执意要先送周川,他把人带出来的,必须得看着周川安全到家。
周川拗不过他,只好报上家里地址。
出租车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周川坐在邱山身边,不时看看他。
“老师,你难受吗?”
邱山换了个姿势,靠在一侧车窗上:“有点晕,没事,没多呢。”
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黑暗中显得眼睛很亮。
邱山看了周川一会,缓缓说:“今天不好意思,我考虑不周,让你不高兴了。”
小孩不高兴时不爱说话,周川自以为藏得很好,但早被邱山看在眼里。
周川张了张嘴,苍白地说:“没有。”
邱山笑了,逗弄小朋友般:“下次单独请你,嗯?”
周川不知如何作答,答应就坐实了他今天不高兴,不答应他更做不到,索性不说话了。
邱山觉得他有意思,伸手摸了摸周川的后脑勺:“什么时候回学校?”
快开学了,周川说:“下周。”
“周几?票买了吗?”
周川摇摇头:“还没有。”
海城离南城并不算远,邱山是开车过来的,于是说:“要不跟我车走?”说完还补充道,“就我一个。”
周川抓了下脖子:“好,好啊。”
接下来几天周川都没见到邱山,邱山很忙,俩人手机上约好了回去的时间。
周平昌和李月华听说是老师带周川回去,出于礼貌,让周川带个话,请他来家里吃个便饭。
这一家人做事都很妥帖,老师不允许私自接受学生家长的宴请、礼物等,在家里吃饭既表达了尊重,又彰显了待客之道。
邱山连推脱都不便,定好了返校当日吃过午饭再走。
邱山快到了,周川下楼去接他,告诉他在哪里停车。
邱山以为像周川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孩得住别墅,或者高档小区,不料他住的地方很普通,连车都不好停。
邱山天天开会,穿衬衫快吐了,今天要开长途,想着以舒适为主,少见的穿了T恤运动裤。他这样穿显得很小,周川忍不住想看,上楼梯时被抓包,邱山问:“你老看我干嘛?”
周川“嘿嘿”一笑:“老师,这么看你好像没比我大几岁,你在学校怎么不这么穿。”
邱山手里提了礼物,夯吃夯吃地爬楼:“那还怎么服人?”
老师在学校就得庄重,要沉稳,现在的学生越来越难带,太年轻的老师压不住人。
家里门没关,在楼下就闻到饭菜的香味。
邱山独居很久了,平时自己不怎么做饭,多半在食堂解决,很久没有吃到热乎的家常菜了。
周川的父母都是体面人,说话做事很客气,也周到。
邱山对周川的成绩略有耳闻,小孩低调,但成绩实在亮眼,每个专业拔尖的学生就那么几个,何况周川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赛,红榜就在教学楼下面的电子屏滚动播放,邱山想不注意都难。他捡着自己知道的和周川的父母聊了聊,夸讲周川用功。
聊到后面,说起邱山的专业,周平昌竟也有所了解,俩人你来我往的聊了很久,周川在沙发上睡了一觉,他们还没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