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川闲闲坐在旁边的联排椅子上:“滚,这一套对我没用。”
无非是演给他看的想求个饶恕。
于是老人连忙上前直接道:“秦董……他真的无意冲撞您,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我一定回去好好教育,他还小,您给他个机会——”
段江言坐在旁边不可思议问:“他他他……三十岁的孩子?啊?敢问他去医院都是挂儿科吗?要不你猜猜我们家秦朔川今年多大?”
秦朔川才不到二十七,太玄妙了,三十多岁的人了用年龄还小当托词,叫他傻逼一号那可真是一点都不冤枉,三十多岁的巨婴那可真是治好了都流口水。
门口来看热闹的纨绔公子哥们忍不住对樊宇发出了响亮嘲笑声。
樊宇顿时脸红到脖子根,怒道:“我做错了什么!秦朔川他根本就不是……我这是在维护正义!”
段江言礼貌提醒:“你只是眼馋秦氏集团了而已,巨婴先生。”
公子哥们笑得更欢了,秦朔川坐在原地淡淡转头瞥了一眼,那边连忙噤声缩回脑袋不敢再看。
樊宇的父亲一看他还敢胡说八道,立即又恨铁不成钢给了他一巴掌:“闭嘴吧你!”
秦朔川道:“别站这里碍眼,都滚。”
场子清净了,段江言抱着吸管杯边喝家里大厨送来的豆浆,一边张望看着秦锦被带了出来。
秦锦一只脚踏进会客室,段江言心想刚送走一头大喊大叫的驴子,又得来一头新的了。
结果没想到,这一晚上的羁押显然让秦锦的想法来了个大转变,竟然换了策略,一看到秦朔川就如看到家人一样假惺惺哭了出来。
“哥,”秦锦努力挤眼泪,“哥我错了,之前是我不好,我、我……我青春期叛逆!”
段江言忍不住想笑,怎么巨婴刚走,又来了个二十几岁的人了自称青春期的,你俩还真是破锅自有破锅盖。
秦朔川不为所动。
秦锦又道:“都是咱爸妈一直在灌输‘讨厌大哥’的思想,但这一晚上我也想明白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看在咱们小时候的情谊上,当年……”
秦朔川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
秦锦一看以为有戏,立即道:“当年我是唯一对你好的人,一个普通的包子我都舍不得吃,要你一半我一半……哥哥……”
秦朔川忽然笑了笑。
他俯下身看着半跪在地上试图去抱他的腿、哭的梨花带雨的秦锦,低声阴冷道:“你用着小锦的身体,打算继续装‘秦锦’多久?”
秦锦一愣。
什么意思?
秦朔川至多应该怀疑他长大了长歪了、学坏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什么叫“假装秦锦”——他怎么可能会这样想?
这样一个受过海内外最顶尖最优渥教育的人才,应该最不相信怪力乱神迷信玄学的。
他怎么会这样说,一个普通人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设想?
如果秦朔川知道他换了芯子,那不仅不会有什么情谊可以求饶,甚至单单是占用他弟弟的身体这件事本身,都很难讲这样一个阴晴不定又本性恶劣的人会做什么。
“哥、哥你在说什么啊?”秦锦紧张道,“你看电影看多了吧,哪有占用身体的说法啊,你怎么会这样想——”
秦朔川居高临下看着他,并不愿与他费口舌,只是平静看着他。
气氛陷入死一样的沉默。
许久后,秦锦终于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从秦朔川冰冷不带情绪的眼底读到了回天乏术。
他彻底自暴自弃,残忍道:“对!那又怎么样!我实话告诉你,你只不过是一本破书里的角色罢了,这个世界都是假的!低级又廉价!他们也只不过都是炮灰,我才是主角,这个世界本来就应该围绕着我转!”
说罢,他又道:“这不过是楚门的世界,你活在虚妄里自己骗自己罢了!”
秦朔川平静看着他,并没有如他期待的那样,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对自己对人生以及对世界产生什么怀疑。
段江言歪头:“你看看门口的纨绔子弟,你看看那边认真工作的警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而不是在既定轨道上被控制着前行,你这个想法只能折磨你自己,时刻觉得自己被一群‘纸片人’包围,过得很不如意吧?”
秦锦顿时噎住。
他想了想,又残忍指着段江言对秦朔川道:“我告诉你,他也和我一样!他也是穿来这个世界的,对吧,段医生?”
秦朔川平静喝了一口桌上的红茶,语气没有变化:“我知道。”
“你不惊讶?”秦锦道,“你不害怕?身边的人是被鬼夺舍的尸体重生,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