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指责令我感到难受,略微蹙眉,我不愿让自己在此刻露出任何柔软的表情。
他恶狠狠地试图反击着,控诉着:“怎么?在你眼中,没有心跳就不配被称作人了吗?陈粟你别忘了,你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也是没有心跳的。”
或许他说得没错,但……我又该如何描述?或许是因为做了太多错事,我的心已经麻木,所以我并没有过多的感受,我只是觉得我自己是一头怪物。
“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骗我。”我试图辩白,但发现这话是那样地苍白无力。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骗你,从头到尾,我只对你说了实话,难道你就要因为我的那点儿隐瞒而彻底判我死刑了么?那你为什么又偏偏是那么一副相信李哲的样子?”莫尔声泪俱下地控诉。
喉咙忽然有些哽咽,我是一个很死心眼、一个不懂变通而且又愚笨的人,我向来……只能解决了一个问题后再去解决另外一个问题,所以关于更多更细碎更情绪化的问题,我现在来不及分辩。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今天之后,我们大抵就再不用见面了。”垂眸,我意图让自己表现得无情一些,“我只问你最后一句,在卡列区,那个疗养院内的小孩儿,你真的是他么?”
似乎没有料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时间莫尔愣在原地。
我面无表情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许久之后,莫尔才呢喃一般对我说:“从一开始,我不就已经告诉你了?你那时也是相信我的。”
“我不知道。”站起身来,拉开更衣室的布帘,就当我是在自我厌弃自我逃避吧,我说:“可总我觉得你跟他是不一样的。”
身后,莫尔的身躯终究缓慢地滑落至地面。
身体与濡湿的地面相互碰撞。
啪嗒,是颓然倾落的声音。下雨了。
校门口我打着伞,张管家依旧按时前来接我,雷打不动。
今天叶瑰穆也不在家,张管家告诉我,大抵从现在到宴会开始的那一天,叶瑰穆都是不会回来的。
不知该如何形容。
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似乎有些难受。
但我不擅长思考这些情感相关的问题,于是我开始想——叶瑰穆不回家,是不是也同今天我与莫尔的这场对话有关呢?
本能告诉我,他们之间确有关联。
但是什么关联?我不清楚,虽然现实的种种迹象表明,叶瑰穆和莫尔分明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们甚至会因为对方的存在而不爽,而吃醋。
但,为什么呢?心头的那种违和感为什么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我不知道了。
雨,越下越大。
不知是不是已然知晓这偌大的叶家宅邸内部竟没有一个活人的原因,回到“家”,望着眼下宽敞干净的客厅,我总觉得它的颜色是黯淡的,看着就令人感到空洞。
于是我将自己锁在房间内。
叶家宅邸,专属于我自己的那一间。
我听着窗外雨水哗哗落下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是淋漓一片。
已经很晚了,看来真的,叶瑰穆不打算回来。
我还想着找他对峙呢,时间越早越好。
然而“咚咚”的敲门声,却在这时候响起了。是张管家。
他说我有一个来自学校的omega朋友,想要见我。
他想跟我说清一件事。
我问张管家,那omega是不是暗金色头发,深翠色的眼眸。
张管家愣了愣,说是的。
于是我便笃定地告诉他,我不见。
我不想见到莫尔。
我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释,我不希望自己再度被他蛊惑,李哲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他被莫尔诋毁,反正问题的答案已经摆在我的面前,不日我便会采取行动,我已经……不再需要他提供的任何情报了。
脚步缓慢踱到窗前。
我看见张管家撑着一把伞,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瘦弱的青年从叶家宅邸内送出。是莫尔。
不知是不是冒雨到来,他的头发湿淋淋的。
张管家把他送到了门口,不知交代了什么。
最终他递给他一把伞,便转身离开了。
莫尔并没有撑伞,他就那样,孤零零地站在叶家森严的铁门外。
一直那样站着。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或许我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愧悔,但也仅此而已了。
不多时张管家来敲门,说已经按我的意思,将那位先生送出门去了。
“好。”顿了片刻,我说:“这么大的雨,其实等雨停了再让他走也没什么。”
“……”张管家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在门的另一头沉默了良久,“没有关系,”他说:“这同样也是家主的意思。”
家主?叶瑰穆?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