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噼里啪啦一顿摔,连带着不知哪扇木门被撞开的声音,在小喽啰痛苦的呻吟声中,一个男子粗犷的叫骂声便传入我们耳中来了。
“瞧你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差点把我的金丝楠木门撞坏了!要是有一点点划痕,看我不砍了你的脑袋!”男人一面说着,一面自那泛着暖黄色灯光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跪在地上便是冲自己的木门一通乱摸,连不远处的三位访客都没注意到。
直到沈琢干咳一声,这家伙才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肥老鼠一般从地上弹跳起来,那愠怒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敛去,见来者是沈琢,很快便又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了。
想必眼前这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便是沈琢口中的赖施了。
我们三人是被恭恭敬敬邀请进屋内,那赖施进门时,见那小喽啰趴在地上还未起来,又对着他的屁股狠狠来了两脚,直到那小喽啰弹跳着被赶出门外,室内才终于再度安静了。
沈琢很快说明了来意,期间我没怎么搭话,但却注意到那赖施浑浊的目光一直似有似无地盯着我瞧,直至沈琢叙述完毕后闭上嘴,他才如苍蝇般一面搓着自己的双手,一面盯着我笑道:“原来是为这个来的,我就说我这破地方哪还有什么事情值得沈家少爷大驾光临的?但……这叫我怎么讲?这位小兄弟——”
他那如豆子一般的小眼睛盯着我,像是苦恼极了,“已经回答过一遍的事情,该怎么让我回答第二遍呢?”
“……”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都沉默了。
看来这个地方,甚至这个名叫赖施的人,我也是曾经见过的。
难道迄今为止,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复刻自己曾经已经走过的道路吗?
沈琢清了清嗓子,想必也很快想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不管这是第几次,”他直对赖施说:“你只需要回答我们的问题就好。”
于是赖施眯了眯眼睛,再度露出了那个在我看来有些耐人寻味的表情,那双眼睛仍旧直视着我,仍旧是令人感到不舒适的、探究的神色,“当初得知您新婚喜讯的时候,我还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甚至还发自内心为您感到高兴来着,不过仔细一看……的确,您现在同那时的样子是大不相同的……啊,啊!原来是这样!”像是陡然间明白了什么,赖施的眼里是令人感到烦躁的精光,虽然很快,那光又熄灭了,“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好事呢,毕竟对我来说,要是告诉了您,我就把那位大人也得罪了……”
沈琢似是有些动怒,李哲也像是想要说点什么,但在他们之前,我已经先一步走上前去,手里拿着那把刚刚才刺穿那小喽啰手心的刀,这回,我将它扎进了赖施面前的长木桌,“如果你不说,你现在就会得罪我,你不会以为我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就奈何不了你了吧?”
虽没有跪地求饶,但也没有表现出威武不能屈的凛冽,赖施的身躯僵凝在原地,颤抖的肥肉与额角的汗珠暴露了他内心的惶恐不安,他的嘴巴缓慢蠕动,许久之后才缓慢道:“我还想活命,所以……我最多只能把当时我跟您说的话再复述一遍,请见谅。”
拳头紧了又紧,内心压抑着火气,但看着人脸上的表情,我知道若是要求多的他必定不会再说了,“一字不落,说吧。”我妥协了。
李哲身旁,沈琢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这赖施小心翼翼地盯了他一眼,而后惴惴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当时,得到沈先生准备送走那omega的消息后,我们就马不停蹄开始着手安排接手的家族了,原本按照沈先生和前一位主顾的嘱托,想要找到一个不苛待omega、又确保是贵族的家族的确不太可能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能就不得不把那个omega退还给第一人主顾,但就在这个时候——”
说到一半,那赖施又停了下来,磨磨唧唧的令人烦躁至极,我双手环胸沉声道:“继续说。”
“但就在这个时候叶家的管家联系到了我们,说可以接手这个omega,要知道叶家是从来不掺和这种事的,这实在是巧,于是隔天我们就安排人把那位小先生送到叶家去了。”
一时间,室内落针可闻。
攥紧了拳头,许久后我才找回力气,近乎可以说是哽着声音问:“是叶家本家么?是叶瑰穆所管理的叶家?”
显然也不安到了极致,赖施咽了口唾沫,“是啊!毕竟前两位主顾都嘱咐好了,要家世相当待遇差不多的,除了叶家本家,这埃斯卡罗区也没有其他家族了。”
我忽然感觉有些难以呼吸,“你要是敢说半句假话——”
那赖施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这话我已经说过一次了,您自己也已经验证过的……”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