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满棠这个状态,让他跑肯定是跑不动了,可此地刚发生过命案,确实不宜久留,饶是常遇青再不待见金朝,也不得不开口道:“用你的车带他。”说罢便将沈满棠抱到了黄包车上。
见常遇青也想上车,金朝赶忙阻拦道:“你别,我拉不动两个人,你上别的车去。”
看金朝一副“我弱我有理”的架势,常遇青也只好放弃对抗。他松开沈满棠的手,对金朝道:“他身上没伤,就是吓着了,送我家就好。”
金朝只听了前半句就见机跑了,甚至跑得比平时没拖车时还快。直到把常遇青彻底甩开后,他才拐了方向往陶园昌的洋房跑去。
沈满棠坐在车后头被金朝又癫又甩,晃得他午饭都要吐出来了,什么阴影和噩梦也早都被这个不合格的车夫甩没了。他看着眼前人狂奔的背影,不可置信地唤道:“元宝?”
金朝猛地刹住脚,放下车把惊喜道:“你没事了吗?”
沈满棠霍地抱住他的脖子,泪流满面道:“元宝,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别骗我啊,我都被你骗好几回了。”
他抬起头确认了一下,然后哭得更惨了:“元宝好像没这么黑啊。”
金朝听后脸变得更黑了。他掐了把沈满棠的腰,戏谑道:“就你白,白得跟个汤圆似的。”
……这人说话不客气的口吻确实有点像金朝。沈满棠不敢置信地松开手,看着眼前这个他想了近五年的男人。
除了皮肤黑了点,身型高大了些,其他分明就和他的元宝一模一样啊。
“你能翻个白眼吗?”沈满棠弱弱问道,想要再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又出幻觉了。
金朝如他所愿,发自内心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沈满棠鼻子一抽,热泪盈眶地抱了上去:“元宝,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他哭得有一抽没一抽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了:“我想你想得好痛苦,我每天都好痛苦。”
哪怕是穿着棉衣,金朝也依旧能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湿意。长大好像并没有教会沈满棠不能把鼻涕眼泪擦别人衣服上的道理。
“我也想你。”金朝身上没带手帕,便只好丧良心地拿别人的棉服袖子给沈满棠擦脸,“不哭了啊,我带你回家。”
沈满棠很嫌弃地躲开金朝的衣袖,委屈道:“有点糙,磨得脸疼。”
“……”金朝又报复性地掐了把沈满棠的腰后才把他放回座位上,“坐稳了,我拉你回家。”
没想到好不容易到了陶园昌的洋房外,沈满棠却又哭了起来。金朝问他怎么了,他也埋着头不肯说,只知道大哭。
“不说我走了啊。”金朝把车停到庭院里,然后拍拍手就示意自己要上楼了。
沈满棠倏地跳下车,抱住他的后腰心痛道:“你说你出国了是不是骗我的?其实你这些年寄来的钱都是靠拉车攒的是吗?”
金朝哭笑不得地扯开沈满棠的手,转身刮了刮他的鼻子,“就我这技术,你觉得单靠拉车能养活的了你吗?”
“所以你还要打别的工是吗?”沈满棠更崩溃了,觉得自己这些年就是个扒着金朝吸血的魔鬼。
他瞄了眼自己身上为了去常遇青家办生日宴特意买的西服,又看了看金朝身上的粗布破洞棉衣,心碎了一地。
沈满棠可怜人的眼神根本不加修饰,只知道直勾勾地盯着金朝衣服上的破洞冒泪花。金朝只好解释道:“这衣服和车都是别人的。我昨天刚回国,没骗你。你看这房子,我住这总不会过得差吧?”
沈满棠看看身后这个独栋三层带个巴掌大庭院的房子,抠抠手道:“这是你买的房子吗?”
“呃……是陶老板买的,我暂时借住在这儿。”金朝挠着后脑勺,一时不知该怎么向沈满棠证明自己不穷。
沈满棠点点头,觉得这样才能解释得通金朝为什么穿的破破烂烂还能有洋房住。他泪眼汪汪地看着金朝,心疼道:“你没钱就别给我寄了啊,干嘛要把自己过得那么苦啊。”
这下是真解释不清了……金朝无奈地叹了口气:“进门再说吧祖宗。”
虽说这屋子里按了暖气片,可没下人烧热水也没法供暖,因此屋内还是冷得要命。金朝换下被沈满棠弄得污糟的棉衣后才惊觉自己大白天的也没件厚衣服可以御寒。他看着沈满棠花猫似的脏脸和沾血的大衣,干脆提议道:“先去浴室清洗一下,把衣服换了吧。”
沈满棠瞪圆了眼:“一起吗?”
“……有两个浴室,分开洗。”金朝打开他的随身行李箱,取出条棉麻马甲和短裤递给沈满棠,“我这只有夏天的衣服,先将就着穿吧,洗完马上去被窝里躺着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