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管。”李肆撇撇嘴,懒洋洋地说道,“血无在的时候成千上万的亡魂被扣走,那时地府都没管。现在这皇帝才哪儿到哪儿啊。”
“他们很聪明,收集的人都是阳寿已尽的人,而且确实都死于自戕。算不上害人性命。”顾云雾补充道。“以地府一向的行事风格,多半是冷眼旁观,等到这群人把自己作死了,再来收拾残局。”
“你们地府还真是得过且过。”月白皱起了眉头。
“啧。想打架?”李肆嗤了一声,挑了挑眉毛。
月白没搭理他,“这事我会如实告知天庭。绝不能再养个血无出来。”
这时李肆忽然发现,月白连顾云雾的簪子都注意到了,却一直没有问花莹的下落。
“你莫非见到花莹那丫头了?”
“见到了。”月白点点头。“她归队时我们俩撞了个正着。我就把她给抓住了。”
“后来呢?”
“让她溜了。”
李肆:“……”虽然他很想嘲笑月白一番,但一想到自己被她关石室里,好像也没有必要五十步笑百步。当然,李肆坚持认为自己是那个五十步。
“不过我从她手里弄到了个东西。”月白说着,往李肆的方向抛出个小物品。李肆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摊开手掌一看,那东西是一枚小小的玉扳指。
月白接着说道:“近一年里掉进噬魂阵的人,魂魄都被封到这玉扳指里了。他们就是用这种方法将魂魄呈给皇帝的。这次是我们来的突然,他们没来得及转移走。你们可以把这个拿回去交差。”
李肆默默地将玉扳指收了起来。心里想着,幸亏刚刚忍住没有嘲笑月白。月白好歹是搜出了点东西。自己才是那个可笑的百步。
“这东西若是给了我们,月白兄的差事怎么办?”顾云雾在一边询问道。
“我回去将此事详细报告便可。就算这东西我拿走了,最后还是要移交地府的。直接给你们反而省事。”月白说着,他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有一事我想不通。当年董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是自己跳崖的吗?”
“阴阳簿上的记录大概率不会错。但她的死激活了噬魂阵,才有了后续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李肆挠挠头,有些心烦意乱。
“当年,那个人刚好被封为了太子。”顾云雾轻声说道,他声线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本来做母亲的应该是高兴的。可她没有。她很绝望。”
“嗯。”月白嘴角沉了下去,他明白了。
董皇后大概是知道了些什么。
比如她的孩子,为了争权夺位,杀害了她的另一个孩子。
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没有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们骨肉相杀手足相残更让人绝望的事情了。
只是她永远不会知道。她的死成为了她孩子的垫脚石。那个人已然获得了人间的最高权力,但他不再满足于此,他还想成为鬼神。
也幸亏她永远不会知道。
好消息是,这里的噬魂阵已经被顾云雾破坏了。至少在短时间内,寻魂人很难再有所行动。
三个人默默无言地走出了山谷。结果谁都没有骑那匹马。
分开前,顾云雾再三对月白表示了感谢。他一向客气,不过这次月白隐约感觉到他有些过意不去。
其实若真要算起这笔恩怨帐,还是月白欠顾云雾比较多。他因为血无差点与他兵戎相向,顾云雾却还是在他掉入悬崖时,不计前嫌地跳下去扯住了他。
月白其实心里有些茫然,他犹豫是否要向上级如实报告关于顾云雾与鬼刀的事情。他一向是不善于隐瞒作假。之前的所有案子,月白都是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全部报了上去,从未有过任何隐瞒。
等一下。月白忽然心中一抖。难道他的作用就是这个?
月白停下了脚,下意识地望向刚刚两人离开的方向,但那两人已经消失在了尘世之中,杳无踪迹。
一滴冷汗顺着月白的脸颊滑了下来。
也许,他的作用就是做一双眼睛。
一双盯着他们的眼睛。*
回到地府后,两人决定分头行动,各自找自己的上级做汇报。李肆生怕顾云雾又失踪了,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呆在判官殿不要乱跑,他办完事马上就去找他。
“四哥是怕我吃干抹净了还不负责吗?”
“是的。”李肆诚恳地点点头。
“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么恶劣的事?”顾云雾轻蹙起了眉,鲜少地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你干得还少吗?不告而别,撩完就跑,亲完就躲。”李肆笑着,伸出手指在他嘴唇上摁了一下,又向下滑去捞起他的手,“罄竹难书啊顾公子。”
顾云雾认真地回想了一会,发现确实都是他干过好事,于是深刻地反省了一番,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