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味道,就像是很多年前他和妈妈吵架的那个夜晚,程易璘为了哄他,亲自下厨为他做的......
也像是他考试失意时,自己跟自己怄气,不想吃饭,程易璘把煮好的面端到了他的房间......
更像是程易璘提前出国留学,晚上他想他了,不好意思直说,就说想吃他亲手做的面,结果程易璘信以为真,连夜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给他煮面......
一桩桩一件件涌上心头,周连勋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了......
其实除了那三年,一直都是程易璘在照顾他啊......
从小到大,在周围的一圈小孩里,程易璘和他的关系最好,总是无底地包容他爱护他,但他往往仗着程易璘的好脾气,得寸进尺。
就连现在也是一样,程易璘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他说想吃面,程易璘没有半句抱怨就做了,甚至对他的那一点点示好感到格外开心......
等周连勋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早已低着头,泪流满面。
程易璘见小勋吃了几口就拿着筷子,低着头不动了,温声问:“怎么了小勋,是面不好吃吗?”
周连勋保持低头的姿态,怕被看出来,他不敢出声,扭头站起来想直接跑去洗手间。
却被程易璘拉住了。
“小勋,”程易璘说,“求你告诉我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相信你是突然兴起去机场接我的,你的状态很不对劲,是我爷爷又找你说了什么吗?”
走也走不了了,周连勋缓了缓,尽量不让声音染上哭腔:“程景望跟我说,你当年是被程老爷子直接关进了精神病院......”
程易璘叹了口气,把人掰过来正对着他,看小勋脸上连绵不断的泪珠,心疼地用手去擦:“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没事的......”
“什么没事啊,鬼没事,你要是没事你还会割腕?你要是没事你还会怕黑?”周连勋越哭越厉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被你爷爷关进精神病院治疗的事?”
程易璘把人搂进怀里安抚:“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我不想让你可怜我。”
周连勋靠着,不自觉揪紧了程易璘胸前的衣襟:“我才不会可怜你,我要骂你,骂你这个不知好歹,什么都不说的棒槌!”
“好好,我是棒槌,我是棒槌......”程易璘哄道。
周连勋又骂:“你个混蛋!”
“是,我是混蛋......”
周连勋被逗笑了:“我说你什么你就应什么吗?”
“你说什么,我就是什么。”
“那我说你是傻子。”
“是,我是傻子......”
周连勋抹了把眼泪,从程易璘的怀里出来,与人对视,低声问:“棒槌,混蛋,傻子,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听见这话,程易璘像是被什么定住了身体,在原地呆了。
周连勋等不到回应,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不答应就算了,当我没说。”
“不是不是不是,”程易璘回神,连说了三声不是,嘴角无法自控地上扬,解释说,“我只是觉得,我现在答应的话,好像......有点趁人之危......”
周连勋听笑了:“行,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君子,你是不会乘人之危的,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不行,”程易璘急得把人又抱进了怀里,“说过的话怎么能收回呢?我不要当顶天立地的君子,我要当乘人之危的小人。”
抱得太紧了,周连勋挣了挣:“我可不是说话不算话的小人,你别这么着急,松点劲,我要喘不过气了......”
程易璘把人松开了,转而握住小勋的手,那修长的手指挤进窄窄的指缝,与之十指相扣。
他拉起手,虔诚地吻了吻那光滑的手背:“小勋,我知道,这很有可能是因为你听说我的遭遇之后,出于可怜,一时情绪上头做出的决定......”
“但是,请允许我自私一回吧,不管以后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周连勋微笑:“可能有情绪上头的成分,其实当程景望告诉我这件事后,我心中对当年那些事的怨气突然就一扫而光了......反正,这几个月我也折腾回来了,不亏。”
程易璘也笑了,看见小勋眼角残留的泪痕,他忍不住低头去吻。
周连勋没有躲开,感受到眼角的温热,他的心越跳越快,身体不自觉地绷紧了。
程易璘吻完,又慢慢下移,两人呼出的气纠缠在一起,湿热湿热的,周连勋又紧张又害羞,在程易璘要吻上唇的那刻,他用力抵住了对方的脸。
周连勋找了蹩脚的理由:“我我我我我刚吃了面,会有味道吧?”
程易璘笑眯了眼:“没事,我也刚吃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