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晕过去了。”白西棠脸色稍微有些肃然:“寻仙,看来你我二人皆低估了天算之能。虽然灵验,可代价巨大,以后若是无事,便莫再用此法。”
李寻仙摸到额上青紫,喊道:“嘶,好痛!”
他不解道:“小事也会反噬么?可我这两日所算皆应验,却没有代价,是不是只要替比我修为更低的人算卦,便不会受到反噬?师父,我并非贪图天机,只是觉得天算甚妙,就此闲置难免可惜。”
林长辞否定道:“或许你已付出了代价,却不知晓,你师父的建议是对的。”
见师父和师伯脸色都凝重起来,李寻仙只得道:“谢师父师伯提醒,寻仙知道了。”
他神色有些恹恹,气息比刚才虚弱些许,白西棠把了脉道:“师兄,我先带寻仙回去休息,若你做好决定,随时可以遣弟子寻我。”
林长辞颔首,看白西棠扶着嘟嘟囔囔的李寻仙出了庭院,脸上并不轻松。
他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想。
天道无常,但却从未偏颇,巧妙地维系着修士、凡人与魔修的势力均衡,此消彼长,此竭彼盈。
如今在修士合力下,魔修势力缺失,素来出于乱世的九极通观恰巧携归海宫现世,又选定卜算天赋极高的李寻仙作为有缘人,是否预示着什么?
……
下午日影西斜时,若华和杨月水一道来了庭中,还没进门便喊道:“师尊!”
她穿了一身新做的红裙,艳若榴花,左顾右盼道:“今日是小师弟生辰,他人怎的不在?”
温淮可比她们黏师尊多了,不在自己院中,准在林长辞这里。
林长辞语气淡了几分,道:“不知。”
“真可惜。”若华挽起裙摆,与杨月水坐在一处道:“我和师姐正好为他打了柄剑呢。”
“他不是有自己的剑么?”
“那是从一个魔修府邸搜刮出来的,看他一直用得不怎么趁手,我和师姐商量了一下,今年得空了,便照师尊原先给他打的那柄剑重打了一柄,师尊瞧瞧。”
她殷勤地递过来,林长辞不好不接,拿在手中打量一番,道:“不错,力道合适,铸剑手艺进步颇大。”
若华笑嘻嘻地收回去,道:“可惜始终比不得师尊的那一把。”
得到师尊夸赞,杨月水也很高兴:“师尊的剑可并非我们如今手艺能锻造得出来,有进步便满足了。”
“以后我还要为师尊打剑呢。”若华兴致勃勃道:“师尊不如先借我几天青霜剑,我揣摩一下剑意,定然进步更大。”
林长辞道:“青霜剑并不在我这里。”
若华道:“不在?还给小师弟收着么?”
林长辞愣了愣,问道:“我的剑在他那里?”
真是奇了,从未听温淮说起此事。
杨月水点头:“一直都收在他的手中。”
观林长辞神色,似乎的确不知,杨月水便解释道:“昔年师尊仙去……不在山中后,那些道貌岸然之辈仗势折辱卧云山,说是寻找遗漏罪证,实则四处查抄,堂而皇之地搜走了许多东西,师尊的剑也在那时遗失了。”
无人说过此事,林长辞眉心紧皱,知晓这些弟子定在那时受了不少欺负。
杨月水叹息一声,接着道:“后来我们才知道,青霜剑并非遗失,而是被他们悬于断魂塔外的春桥下,充作斩龙剑。”
说到这里,她冷笑道:“这些鼠辈,说是怕师尊化为厉鬼搅动风雨,故而悬挂斩龙剑,谁知不是心虚?”
若华亦是面有怒色:“他们可真是无耻之尤,连门前这株紫花也不放过,拔去根茎丢弃在后山的溪水中。大师兄连夜去找,养了好几年才养回如今的模样。”
林长辞委实没想到,扫花庭面上一切如旧,原来早已被摧毁过一次。
“翻案时,小师弟怕他们盗走,整日守在扫花庭。好在宗主自恃脸面,没有护着那群鼠辈做出如此没脸的事。”若华冷哼一声。
林长辞拧眉,不想谈温淮,又不愿被若华看出不对,顺势问:“我的剑为何会收在他那里?”
杨月水神情柔和几分,道:“小师弟对师尊的事不是一直很上心么?我等仍在为翻案喜悦时,他径直去将青霜剑从桥下取回,谁问也不给。见他如此珍视,我和大师兄商量了一下,后面便都交由他保管。”
林长辞敛眸,轻声道:“是么。”
“不知道他今天跑到哪里去了。”眼看话题扯远,若华连忙拉回道:“不过他总归会来扫花庭,此剑暂且寄存在师尊这里如何?”
林长辞把剑交给鹤:“收起来。”
入夜,他正待休息,听到窗棱咯噔响了一声,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预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