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河边的热闹,附近清净不少,林长辞打算先回马车处静候若华等人回来。
可他快走到城门前时,身后有人猛地把他一拉,用的力气十分大,像要将他整个拉倒似的。
林长辞脚步沉着,没有被他带倒,反手一拍,却察觉熟悉的气息。
他及时收力,回头疑道:“你不是去看灯了么,怎会在此处?”
两人进了旁边的巷子,巷中黑灯瞎火,不知有没有人家居住。
温淮抓在他手臂的手一紧,将人困在怀里,眸子被外面的灯火一映,如焰火般灼烈,骇人极了。
他定定看了林长辞半晌,才挤出一句话:“看灯?师尊安排我和谁看灯?”
林长辞劝道:“有人邀约,今日又是佳节,成段佳缘也未尝不是好事。”
他这话一出,温淮脸色难看得要命,咀嚼着字眼冷笑道:“佳缘?师尊何时学会做媒了?”
林长辞还没答,他逼前一步,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抵在墙上,道:“我有无道侣,师尊当真如此操心?”
两人间本就超过了寻常的距离,他再跨步,已近得有些不合礼仪了。
温热的气息相接,林长辞避了避,道:“是为师自作主张,你若不喜欢,以后不安排便是了。”
他几乎被温淮整个身形笼住,贴得又近又热,不大适应地往外挣了一下,道:“放手,站直再说话。”
“不。”
温淮冷道。
林长辞抬眼看他,心里暗想,没见过哪家弟子和师父这样理直气壮地顶嘴。
只是,若不喜欢那位女修,总归是段缘分,何必如此气恼?
果然是长大了,心思难捉摸得很。
“温淮。”林长辞道:“为师知道你恼,但这也是为你着想,你松开,我们好好说话。”
“哦?原来是我误解师尊好心了。”温淮皮笑肉不笑地道:“师尊既然如此为我着想,又为何心虚?”
“我何处心虚?”林长辞叹气道:“倒是你,莫要胡闹了,寻找道侣本是人之常情,不喜欢说一声即可,如此气恼作甚?”
“我胡闹?……当真是好极了。”温淮简直给他气笑了,恨恨地咬着后槽牙,压低声音道:“真是我的好师尊,你知不知道,我喜欢的分明是……”
他说道这里,蓦然止住了话头,只恶狠狠地盯着他,目光锃亮。
林长辞讶然:“你已有心仪之人?为何先前不说?”
温淮偏头,喉结滚了滚,冷然道:“说了又有何用,那人岂是我这样的人能配得上的。”
巷口外不停有人走过,林长辞看了一眼,道:“先把手撒开,叫外人看见成何体统。”
“看见又如何?”温淮眼神冷厉,不仅不放,反而把他圈得更紧:“我抱的并非别人,而是师尊,师徒之情有这么见不得光么?”
他耍性子似的困着林长辞,毫不在意会不会有人突然进来。
“温淮。”林长辞蹙眉道:“别闹了,哪家徒弟对师父如此咄咄相逼的?我替你寻道侣,也是想拗一拗你这习惯。”
温淮顿了一下,道:“……我的习惯?怎么,师尊嫌烦?”
他的手指在林长辞侧脸摩挲,动作轻柔,语气却泛冷:“林容澄也天天黏着师尊,师尊如何不嫌?”
“容澄还小,若他大了,我自然也是要拗过来的。”林长辞按下他的手,道:“弟子便该有弟子的样子。”
温淮不知想到什么,嗓音绷紧,犹豫了一下,才道:“师尊,在你心中,我仅是弟子么?”
“自然是弟子。”
他这个问题叫林长辞有些不明白,道:“莫非还能是别人?”
他的话过去,对面的人久久沉默了。
过了许久,温淮脸色发白,惨然一笑,道:“原来如此……果真如此,只有我在奢求。”
他连连后退,看着林长辞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小巷。
林长辞见他状态似乎不大对劲,追上去道:“温淮!”
温淮没有回头,一言不发地甩开他的手,迅速消失在人群里。
……
回去的路上,除去林长辞与温淮外,其余人都放了灯,也赏了龙舟,满足得很。
她们兴致盎然地交流着今日见闻,尤其是几位少年,叽叽喳喳地凑在一起说话,兴奋得大概今晚都睡不着了。
尽管林长辞面色如常,温淮却非常不高兴。
他心情之差,连若华也看出来了,问了他两句,温淮不说,她也无法。
白西棠瞥了他一眼,笑吟吟地给林长辞递糕点,道:“师兄,尝尝这个。”
他递来的是一枚荷花酥,林长辞接过,顺便问道:“方才你怎的没和弟子在一道?”
白西棠怔了下,道:“我与寻仙挤散了,正去寻他,师兄瞧见我了么?为何不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