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整座西院,只有陆北絮一个人。
陆北絮的周围寂静无声,这种寂静令她感到十分压抑,仿若被所有人抛弃在了黑暗中。
她只得用力地克制住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放在床榻上的手攥紧了一块红盖头。
由于今晚只是演练,走个流程即可,所以没有太多的规矩,不盖红盖头也无事,但等到了明天,只怕陈管家要提出更多的要求了。
这时,陆北絮包里的铃铛忽然震动起来。
她心头一紧,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同时也感到万分诧异。
她料到今晚一定不会太平,可是也不至于在演练刚开始就出意外吧?
正这么想着,她的耳畔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唱腔。
这唱腔跟她前两晚听到的一模一样,只是今晚的不太清楚,若有若无的,好似从远方飘来,具有飘渺之感。
陆北絮不免紧张起来,这种情况下她就算想跑都不能跑,怕一不小心违反规则,更怕慌乱之下踏入死亡陷阱,她只能稳住心神继续耐心地等。
好在也没叫她等太久,门外的院子里响起了数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她的房门外停下。
随后,是轿子落地的闷响。
来了。
陆北絮轻舒一口气,等了那么久,总算把抬着轿子的其他人等回来了,至少偌大的西院,不再是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起身来到门边,打开屋门,一缕阴风灌进来,吹动她身上的嫁衣。
她看到门外的院子里,江婉、温白安、孙兆良和刘圆圆,各自站在花轿的一角,而花轿的最前方,站着的则是身穿新郎喜服的陆南风。
陆南风侧身望过来,目光灼灼地望着陆北絮,轻轻地点了下头,陆北絮便明白,陆南风这是在告诉她,他们目前安好。
陆北絮放下心了,提裙下台阶来,向陆南风走去。
陆南风帮她掀起轿帘,她低头钻了进去。
一进到轿子里面,陆北絮的眼前就是骤然一黑,什么都看不清了,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说句吓人的话,如果现在轿子里藏着什么脏东西,陆北絮也无法知道。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陆北絮只能在轿子里坐下来,感受到身下的轿子,被人一下抬高。
许是因为江婉和刘圆圆的力气比不过温白安和孙兆良,轿子抬起来的瞬间很不稳当,叫陆北絮左摇右晃的。
不过等走出一段路后,抬轿的四个人慢慢习惯了轿子的重量,开始越走越稳当了,陆北絮这才好受了很多。
她坐在轿子里,脑中一遍遍梳理这场逃生游戏,思考生路。
如果说她的推测准确,小梅才是鬼,梅二娘是制造出小梅的人,那么,他们之前在梅二娘家找到的小孩的玩具作废,他们真正应该找的,其实是有关小梅孩子的东西!
可是,要去哪里找呢?
白天在正房那边,他们除了发现小梅的牌位,其它什么都没有。
按照府里下人们对“小姐”的讳莫程度来看,恐怕明面上不会留下任何有关“小姐”的东西。
那么,到底会藏在哪?
等等。
陆北絮思考着思考着,猛然意识到一件叫她后背发凉的事情。
为什么,轿子一直在往前行进?
按理,花轿出了西院后去到外面的内院,再绕内院一圈,可她从始至终感受到的,是笔直地往前行进!
她坐的这顶轿子,就没有拐过弯!
还有,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没有绕完内院吗?
想到这,陆北絮不自主地生出了一股恐慌之感。
她小心地唤一声:“陆南风?”
结果,回应她的只有轿子“嘎吱嘎吱”的声音。
不对劲,如果陆南风听到了她的呼唤,是绝对不可能不理她的,所以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只有一种可能,轿子外面的人,已经换了!
是谁?现在抬轿的人,会是谁?!
陆北絮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掀开轿帘看一看,可想了想,她又缩回了。
不行,现在还不能乱动,万一动了反而触发死亡点就糟了,不如先等着,看看它们,到底要把她抬去哪里。
陆北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掐着自己腿上的肉,让自己保持理性。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轿子突然“咚”地一声巨响,砸在地面上,叫陆北絮全身一震,跟要散架了似的。
不过她一声都没吭,仍旧耐心地等着,但心跳却不禁加快,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黑暗。
她知道那里是轿帘,或许下一秒,就会被什么东西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