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哼了一声,“我去哪儿你管不着。”
单手拉下挡板。
男人向来清冷的眉眼在车厢暗色的灯下显得晦暗,“沈意凝,所以他就是你又为自己选的树?”
女孩瞪了瞪眼,语气凶巴巴的,“我爱选谁选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紧紧扣着女孩纤细的腕,欺身,漆邃的眸紧紧注视她,“那二哥这棵树,不准备要了?”
“啊?”沈念一时懵了,即使安静的夜间,一同安静的车厢,都恍惚是不是听错了,误会了沈知序的意思,结结巴巴开口,“什...什么意思?”
沈知序看着她,极有耐心地重复,“我说,沈意凝,二哥这棵树,你还打不打算要?”
“...”唔...
车厢昏昧的夜里,和沈知序那双清冷,却看谁都像含情的眼对视上。
恍惚意识到,男人眸底温柔满得几乎快要溢出来。
练了这么久的酒量,沈念觉得怎么一点儿也没有成效。
怎么光是听见沈知序的话,就好像醉了。
怎么仿佛,心碎之后,又重新听见了雪化的声音。
第32章 阵雨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车子里呼呼啦啦的冷气吹着, 沈念穿得少,吊带短裙的,冷气一点点吹到皮肤, 相贴, 渗透。
她情不自禁环了环肩。
也是到此时,终于分出心思关注沈念的发型。
不似以前中分及腰的长发,稀疏的韩式刘海覆在额前, 长及锁骨的发慵懒地垂在天鹅般的颈。
冷白指尖落在她锁骨旁的发梢轻碰, 蹙眉, “头发是怎么回事?”
“想换个心情,就剪了。”
沈念说得轻飘飘的,没和沈知序说,她还预约了明天的染发呢。
哼。
总之要和这次勾搭沈知序失败, 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告别。
没说什么,沈知序打开置物柜,拿出里面备用的西装外套,披到沈念身上,曲指敲了下挡板, 吩咐司机,“空调温度调高点。”
沈念动了动身体,泛冷的皮肤逐渐被他的外套温暖。
只是想到什么, 手指触上外套, 动了动, 还是没拿下来。
“凝凝,看看窗外。”
“嗯?”
听见沈知序的话, 沈念第一反应是转头看向他,“什么?”
男人微微倾身, 掌心托住她的下巴,轻轻将她的脑袋转向车窗外,“看那儿。”
他无名指的戒圈蹭到她柔软的下颚,与他掌心炙热完全相反的微冷触感。
冰凉与炽热共存,像沈知序的心,忽冷忽热,沈念永远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也令她对他那份,不为世俗所接受,只能埋藏在心底的荒唐旖念备受煎熬。
跟着沈知序的动作转头,直到很久之后,沈念还是记得这一晚。
大片的紫色小雏菊在路边的花坛绽放,沈念下意识抬头。
京北城这条灯红酒绿的街道,夜景繁华,整条路的花坛都在此刻被一片汪洋般的紫缀满。
紫色雏菊蓬勃、热烈地盛开在这条街,像一朵朵紫色烟花,也像一场紫色海洋。
也是很久之后,沈念才知道雏菊花的花语。
深藏在心底,隐忍又克制的爱。
年少不懂,只被沈知序一句古板克制的兄长身份所蒙蔽。
应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觉。
太多时候了,只是自己随口一提的事情,生日想要只属于自己的蛋糕,父亲去世后晚上睡觉不敢关的灯,心情不好任性地讨厌路边花的颜色。
然后这些,沈知序都有回应。
像是被置身巍峨坚硬的冰川之上,渺小的体温实在难以融化。
但突然有一天,冰块碎裂,冰川下沉。
冰川下往日只看得见摸不着的海水,层层叠叠地向她涌来,将她整个包裹在里面。
海水是蔚蓝色的,温柔,涌动,带着静态的克制。
眼眶发酸,控制不住地想流眼泪。
深呼吸,极力克制住心底那股被沈知序勾起的骇浪。
沈念缓缓回过头,避重就轻,“二哥,我要举报你,因公徇私。”
“...”
像是觉得无奈,沈知序轻轻笑了下,微弯的指背轻而克制地碰了下她泛着薄红的眼角,“现在心情换回来了吗?”
沈念委屈哒哒地哼了声,“一般般吧。”
长指升起挡板,沈知序吩咐司机开车,沈念听在耳里,好像是沈家集团旗下的那家酒店。
“去酒店干嘛?不回家吗?”
重新降下挡板,沈知序稍侧过身,指尖落在她下巴轻轻捏了捏。
看着她的眼睛,“别转移话题,别告诉我现在还是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