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就该是查清楚真相后恨极了的保定侯府和靖勇伯府自己去狗咬狗了吧。
陈秉江期待着。
第五十五章 谋逆大瓜
回府后的第二日, 陈秉江就不出预料的病倒了。
从他之前大冬天在河里来回折腾的行动来看,加上回家路上开始感觉头重脚轻,他就隐约猜到可能会这样了, 哪怕回府后被康王妃摁着灌了一大碗姜汤,夜里还是发起了热。好在对外的布置他回去路上都安排有安去办了。
这一病就病了两三天, 粮食案士子们想找他庆祝都逮不住人,又不敢贸然上门拜访, 只好你托我托, 最后推着宋遇代替他们上门报喜讯——无他, 粮食价格已经暴跌, 降下来了。
“真有你的,你的计划成功了!”宋遇不大讲究的坐在陈秉江的床前,兴冲冲的给他讲着外面的变化, “那些粮商亏大了,这次还要好好感谢白国公他们捐赠的粮食……哦, 还有安兄一早给出的消息,不然我们也不会知道这么多可靠的帮忙渠道,有惊无险的完成计划。”
安兄就是探花郎安之修, 父亲是当朝宰相,身份在士子小团体中第二尊贵的那一位。
陈秉江半倚在床头凝神听着,身后被百枳垫了几个软枕头,他脸上已经没了前几天发热时不大正常的红晕, 但病来如抽丝, 他的脸色苍白很多——虽然他自己觉得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全家从上到下, 包括弟弟洹儿都觉得他还得再养养,宋家兄妹也吓到了, 拼命劝着他不要下床。陈秉江只能继续这么有气无力的躺着,听宋兄过来探病。
“还有刘兄,虽然他也是世家子,但是他说服了家里……收留了一大批流民在别院做工,算是管起了那些人的吃喝,不然就算粮价降了,也有一群人买不起粮食吃呢。”宋遇唏嘘着,在扳着手指头细数每个人的作用。
他感觉自己这次随父亲上京没有亏,涨了好多见识和经验,也交了不少同道好友,实属一段难忘的经历了。
陈秉江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头。大家各自起到了多少作用,上次存档时他已经知道了,他更在意的是一些上次存档时也没有答案的东西,就追问起来:“朝堂上有什么定论吗?”
整个粮食案席卷了大半月了,也代表着外面的流民饥民四溢,盗匪遍地的也肆虐大半月了。朝堂上要是一点反应还都没有,那就真的烂透了,一个个大臣总不可能都是死人吧?
“你真奇了,在家里病着也能猜到消息吗?”宋遇讶然的看他一眼,给了肯定的答复,“江南那边传来消息,是越州巡抚上奏,查明了秋粮欠收和流寇山匪作乱的原因——都是由一伙该死的豪绅富商和部分府衙勾结,在当地作威作福导致的。皇上英明神武,早在大半月前派人去暗中送了虎符,允他行先斩后奏之权……现在,账目都已经理清,该处置的人也都处置了,当地驻扎的军队把流民寇乱都整顿好后,才把处理结果写成奏折传回了京城。”
陈秉江听着一点惊讶都没有,反而讽刺的重复问道:“豪绅富商?”
“没错。”宋遇脸上流露出一点解气的神色,又很是不忿的说,“谁都没想到这竟然还是四大世家在背后布局。他们仗着底蕴厚重在公然为难皇上。拿无辜的百姓当棋子,良心都坏透了,就是想要让……低头罢了!所以皇上斩去他们在江南老家的爪牙,又快刀斩乱麻抓到罪证处置了那些首恶,对外却只说豪绅富商,也让他们吃一次哑巴亏试试滋味。”
陈秉江闭目理了理思绪,感到一阵心寒。
他回想起了上次存档时他和探花郎在宴后的一段隐秘对话。那时候陈秉江很不解,为什么探花郎他父亲身为朝中丞相,却和其他大臣没有作为,几乎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而又默许了他儿子探花郎和这群小辈们瞎胡闹。
当时探花郎幽幽的说,不是没有作为,是他父亲不能也不敢,有心无力了。
外面都传言丞相是被秋粮收不上来气病的,后来又为了躲这个烂摊子才一直称病不出。其实他父亲是真的得了重病,也曾拖着病体回到堂上和大臣们议出可行的方案,却都被皇上驳回了。气怒交加之下他才病的更重,在家中起都起不来了。这才是他默认甚至暗中协助探花郎跟着这群年轻人在外面胡闹折腾的原因。
当时的探花郎在赏花宴上遭到几个士子嫉妒眼红的奚落,也是这个缘故。谁都知道丞相这次大概是真的不好了,接任他的人都准备好了,只等着这位病死了。他若是一死,刚科考入仕的探花郎没有根基又能做什么?还不是得丁忧回家,等三年戴孝一过……黄花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