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人来人往, 杂音细碎, 灯光也微弱。顾杳然单手拿着奖杯, 边打电话边走向门廊,却在听到这一声毫不掩饰的赞许时滞了脚步。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奖杯, 然后他听见了耳边逐渐放大的心跳声。
咚, 咚。
慌乱错杂,一声声, 却渐渐壮大成海势, 将他完全淹没。
顾杳然喉咙微紧, 耳朵慢慢有些发烫。他低声道:“颁奖典礼要等这么久,你也看了吗?”
常矜的声音很亮, 清脆如铃:“看啦!就两个小时, 哪里久了, 亲眼看到你拿奖,等一晚上都值得!”
“先说好, 奖杯我要第一个摸!!”
顾杳然静静地站在原地,感觉到波涛汹涌的情绪在身体内被压抑到微波轻漾,才终于开口,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好,回去就给你摸。”
“要是你想要,送给你也行。”
常矜从刚刚开始就开了免提,乍一听到这话,她一下子愣住,身边几个围着听还没出声的家伙顿时张牙舞爪地发表意见:
“什么!那我也要!”
“杳然送我送我!”
顾杳然听到那边周既尧和俞西棠的起哄声,不禁失笑,语气也轻松起来:“那可不行,我的奖杯是要给我们家矜矜的。”
我们家矜矜。
即使是开玩笑,顾杳然也很少这样喊她。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听到的一瞬间,常矜眼睫轻颤了下。
紧接着响起的就是周既尧不满的声音:“我靠,顾杳然你偏心偏的没边了!”
秦姣珠开始学顾杳然的发音,还故意学得很古怪:“我~们~家~矜~矜~”
俞西棠又笑疯了:“我服了,秦姣珠你能不能别什么都学啊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连番轰炸顾杳然,常矜的手机被常鹤接了过去,常鹤对着那头说道:“等你回来,给你接风洗尘。”
顾杳然笑声不断:“那好啊,希望不是我出钱。”
常鹤瞥了一眼:“让俞西棠出吧。”
俞西棠本来还在笑,闻言笑声止住,她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为何大祸临头:“什么??”
常鹤:“谁让你笑得最大声,那么开心就你来付钱吧。”
这下轮到常矜和秦姣珠大笑了,俞西棠暴起:“你常鹤还是他同桌呢你怎么不出钱!你个铁公鸡!就知道慷他人之慨!”
为顾杳然得奖而庆祝的聚会还是定在了这个周末。
一天内考完ap考试,又目睹好友拿国际比赛大奖,即使是待会儿还得去参加补习,常矜也高兴得有点轻飘飘了。
她趴在课桌上,手指敲着屏幕在群里发消息,连一向迟钝冷漠的阿谢尔都看出她的喜悦:“你来的路上捡到钱了?”
常矜刷地一下坐直,语气幸福:“不,是比捡到钱还要高兴的事!”
阿谢尔:“什么?”
常矜:“是我的朋友拿了一个国际大赛的金奖!柴可夫斯基钢琴比赛,就在刚刚!”
阿谢尔复述了一遍:“柴可夫斯基?”
“那确实是挺厉害的。我听说过这个比赛,古典乐的盛宴,世界音乐家的摇篮。”
两人的聊天中止,因为屏幕上的画面闪动了一瞬,音响弹出一声提示音。
芙蕾雅进入了会议。
辅导课如往常一样在短暂的打招呼之后直接开始。
自从换了老师,常矜上课比之前专注很多,因为芙蕾雅和上一位教授的授课水平明显不同。
芙蕾雅授课时往往引经据典,又通俗易懂,展露的学识渊博过人,给他们的论文辅导总能深入浅出,不断地补充细节。
常矜很喜欢这个老师,表现出来的行为就是她在课堂上极其活跃,总是很快速积极地讨论答案,提出问题。
因为课中交流全程都使用英语,所以在课程结束后,芙蕾雅突然开口说中文,反倒让常矜差点没反应过来:
“Jane今天看上去和平常很不一样,很开心。看来是发生了令人高兴的事。”
常矜愣了一下,因此是阿谢尔先开口:“她的朋友今天拿了柴可夫斯基比赛的金奖,所以她很高兴。”
芙蕾雅鲜少地流露出一点惊讶:“柴可夫斯基?那可真了不起。”
常矜开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是我太得意忘形了......”
芙蕾雅闻言笑了,这位装扮和语气都带着严穆感的女教授很少笑,笑起来却格外生动。
“怎么会是得意忘形?能够由衷地为朋友变好而感到开心,说明你坦荡真诚,这多么难得啊。”
“你朋友看到你这样为他感到高兴,他一定也觉得很幸福。”
常矜感觉到心头被烙铁轻烫了一下,微微发热。
“嗯,谢谢老师!”
......
ap考试结束后,便是为期两个月的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