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方才的事,官员们大多不敢说话,况且姜淮这一年来名声越发差了,就是如台谏御史这样的清流也耻与为伍,就更不会替他申辩了。
池则述皱眉,正欲上前,便听姜卿意脆声,“当初卢氏被抓,爹爹都不曾出手,怎么会在此时犯这样的错?郡主与我镇国公府有怨臣女可以理解,但在圣驾前诬告可不是小事,还望郡主自珍!”
皇帝也狐疑看向赵元珠。
赵元珠早有准备,哼笑,“本郡主虽然不知道镇国公以前怎么那么狠心,不过现在,我可是知道为什么,想必池首辅也知道为什么吧。”
当年池家那位少夫人的事,世家多多少少都曾听闻,清流之家迎娶一位进了青楼的名妓,虽还是清白之身,可也足够惊世骇俗了!
北风簌簌。
姜卿意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看向有些愣住的池首辅。
“老臣不明白县主此话何意。”
池则述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祖父,此事要不我们……”
“自然是因为那位雪夫人啊!姜淮接入府上的那位雪夫人,就是当年池家公子迎娶的名妓宋雪,是您赶出家门的儿媳啊。”
“你们没听到太子哥哥审问姚长青么,他专做瘦马生意,那宋雪也是他卖入京城的瘦马之一,只是她比较出息,不但将京中一众贵公子迷得晕头转向,还嫁入了池家。”
“现在居然还能叫镇国公当成个宝藏着,她莫不是个狐狸精转世?”
“郡主慎言,我母亲已故多年,郡主难道要毁了一个死人的清誉吗!”
池则述沉声呵斥。
但赵元珠是什么性子,霸道蛮狠,你若轻言软语好意哀求,她兴许只踩你一脚。
可你若亮刀子,她就敢举大剑劈死你!
“清誉?一个跟马夫私通,把丈夫活活气死的贱人还谈什么清誉,笑死人了,池则述,你不会根本不知道宋雪当年为什么被赶出池家吧?”
“宋雪与诬告武安侯的马夫,都是姚长青带入京城的,他们早已暗通款曲。”
“后来在姚长青的牵线搭桥下,两人旧情复燃,还生下了一个孽种。让本郡主猜猜,那个孽种是谁呢?”
姜卿意也好奇的看向池则述,他那么维护姜玉惜,不会根本不知道,姜玉惜是他娘与他人私通所生吧?
池则述果然朝池韫求证看去,见祖父并不反驳,且眉宇间染着一抹悲凉,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
倒是赵元珠,她并不是个条理清晰,且能将这桩隐秘挖得这么清晰的人,这些细节甚至是她和太子殿下细细拼凑许久,才得出的一个大概,而她张嘴就说出来了。
姜卿意朝太子看去,北风吹动他狐裘的绒羽,让他的下颌变得更加冷硬冰寒,显然,也不是太子安排的。
那就只剩下……
“勋王殿下便这样容忍郡主污蔑老臣吗!”
池韫质问勋王。
勋王这时才笑道,“池首辅别生气,小孩子家家的口无遮拦,并非有意针对池首辅。元珠,还不给池老大人赔礼道歉?”
“父王,女儿不曾撒谎,凭什么道歉。”
赵元珠哼道,“镇国公藏的那雪夫人,是不是池少夫人,大家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当年池夫人名动京城,总还有她的恩客记得。”
“赵元珠!”
池则述眼泛血丝冲动的要冲到赵元珠跟前。
赵元珠也不是个善茬,也要来撕扯。
一时间,拉架的拉架,叫骂的叫骂,热闹非凡,而武安侯旧案的也以另一种更八卦、更易传播的角度呈现在了大众面前——武安侯当年,的确可能是被冤枉的!
“打打闹闹,成何体统,还不退下!”
皇帝耐心告罄。
越修离淡声,“既牵扯不清,范首辅何不亲去镇国公府一趟确认此事?”
“至于镇国公阳奉阴违替卢氏一族办产之事,可交由刑部或大理寺彻查便可。”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谢敏附和,其他官员也像是回过神一样赶紧跟着附和。
皇帝阴沉沉的扫过赵元珠,目光落在低着头的勋王身上。
“你们想查便查吧,不过勋王,你要好好管教管教元珠了,身为女子却不修女德,在府中豢养男宠,太过出格,不如早些为她定下亲事由夫家管教!”
“微臣遵旨。”
皇帝目光一转,看向姜卿意,方才若不是她一句话,赵元珠根本没有机会牵扯出宋雪之事。
不提及宋雪,自然也不会再牵扯上武安侯旧案。
好一个姜卿意!
“回宫。”
姜卿意察觉身上那令人如芒在背的目光挪走,才松了松手心,发现已经全部是虚汗。
“你没事吧,你爹的事你别担心,我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