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伤得好重,把她抱到手里时,他都不敢去看她的伤口。
见到她的时候她浑身是血,虚弱得像一个破损的瓷娃娃,再稍一用力,就碎裂不堪了。
半晌,他又问,“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病人什么时候能醒来是医生也拿不住的事情。
医生被陆薄琛身上发出的阵阵寒意逼得低了低头,徘徊在嘴边的话没有底气讲出,怕一句不对,自己直接会被冻死。
陆薄琛见医生没有回答,着急使他寒意加了几分,医生立刻道,“……这不好说,要看她自己的意志,但如果病人七十二小时不醒来,会有危险。”
陆薄琛深邃的眉眼里沉了又沉。
ICU陆薄琛一刻也没离开,他就坐在秦希病床旁,看着女孩身上插满了仪器,泪水不知不觉晕染了他的视线。
他轻轻握住秦希冰冷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又吻,“秦希……对不起,对不起……”
他深深地低下头,声音里透满了自责。
如果他接那个电话,或许就不会是这样。
他为什么不接那个电话。
他真的该死。
躺在病床上,满身伤痕,插满仪器的人为什么不是他。
秦希你醒来好不好,我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了,我错了,你在生我气对不对,你醒来打我骂我都好,只要你醒来。
“秦希……秦希……”陆薄琛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秦希的名字,希望这样能唤醒她。
几天下来,陆薄琛一直在医院陪着秦希,但是他不敢告诉宸宸暖暖他们的妈咪现在还在生死边缘徘徊。
俞正一天会来两趟,早上来的时候就看到陆薄琛坐在秦希的病床旁握着秦希的手,晚上来的时候他依旧保持的这个动作。
他一直看着她,生怕自己一眨眼,面前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到了第七天,秦希依旧没有醒来。
医院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
医生反反复复地进来,最终还是不得不把最坏的可能告诉陆薄琛,“如果她在之后的二十四小时不醒来,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陆薄琛俊美的面容爬满了疲惫,他的眼神黯淡,看不到一丝光。
医生给秦希换完药,无奈地走出ICU。
生死由天,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医生走后,寂静的ICU病房里只剩下仪器的滴滴声,和陆薄琛低沉沙哑的声音。
“你是不是还在怨我跟你发脾气?怨我没接你的电话?”
陆薄琛低垂着眼眸,轻轻地把秦希额头的碎发拨弄到耳后,低声问她。
“如果你在怨我,你就起来,起来打我,拿刀砍我,只要你能醒来,我任凭你处置,好吗?”
无人回应他。
“秦希你听到了吗?你要丢下我和宸宸暖暖吗?宸宸暖暖依赖极了你,他们离不开你,你知道吗?
我也离不开你,你知道吗?”
秦希你知道吗,我后悔,我后悔当年和你提离婚,我后悔跟你发脾气,我后悔不接你电话。
秦希,你说过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不能食言。
他从未像这一刻这样心疼过,就宛如一把刀在他的心口疯狂地搅动,痛得无法呼吸。
他无法接受秦希离开。
他不允许秦希离开。
“秦希,你醒来啊!”
陆薄琛猛的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无尽的悲伤积压在心里,极力的宣泄他的心情。
到了晚上。
陆薄琛已经忘记第几次去查看旁边仪器的指数,稍低一点,他都害怕秦希会在那一刻离开。
陆薄琛跟秦希说了好多好多话,他好像要把这辈子的话都要跟她讲完一般。
离太阳升起还有两个小时,像是最后的审判。
陆薄琛垂着眼望着病床上平静没有一丝动静的女孩,无力又极致哀求道,“求你,别走,别走……”
秦希被子下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一股无知觉的麻木感蔓延全身。
耳边轻轻浅浅地响起陆薄琛低沉的嗓音。
他的声音极致温柔,却饱含痛楚,不甘,绝望,他句句恳求轻轻的划过她的心尖。
她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开眼睛,眼珠转到眼眶边沿,她就看到男人正低着头。
她的手动了动,费力地挪动到被子外,轻轻碰了碰陆薄琛。
下一刻,陆薄琛身体一僵。
秦希艰难地抬起手,碰了碰他的头,许久未开口,说话都变得艰难,声音带着沙哑,“怎么还哭上了?我这不是没死?”
顿时,陆薄琛满眼惊诧地看着她。
他紧紧地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
“秦希……”陆薄琛试探地唤了她一声。
“嗯,在,你不会还怕我是假的?”秦希扯着唇问。
“医生,医生。”陆薄琛欣喜若狂,高兴得像个重新获得至宝的孩子一般,“醒了,你醒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