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和叫喊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要有钱,要有权,才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
他被父亲绑在实验室里被迫被压着,不顾他的疼痛,一次一次,一次一次地注射各种增强药剂的时候,亦是如此。
父亲不让他说话,他告诉他,“求助商量和讲道理,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从小到大,任何一个时间点,父亲都像无处不在的鬼影,深深笼罩着他。
他不让曲明砚说话,渐渐地,曲明砚也就不再多说了。
说话解决不了问题,求爱解决不了问题,表达情绪解决不了问题,征求别人的意见,照样解决不了问题。
那就只能往高处走,一步一步地走到最高处,让所有人都依附你,靠着你活,才能真真正正地做自己。
却难道……不表达也是错的吗?
隐藏自己的喜好和情绪,靠着绝对的理性去处理和判断所有的事,都是错的吗?
可他明明靠着这一套方法救了自己,救了母亲,得到了尊重和敬畏,也让父亲那个老混蛋这么多年潜逃在国外,在国内,连个面都不敢露!
曲明砚怔怔望着周夫人手里的苹果,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片刻后,干脆狠狠舒下一口气,烦郁道:“不吃了。”
周夫人:“???”
周夫人:“行吧,你不吃我自己吃。”
.
凌冽的秋风萧然过境,黄叶落地,残枝轻动。
极尽艰难地,又是半年过去,曲明砚四处也问不到洛小池的消息。
近来,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快入冬了,闷雷阵阵,曲明砚开始频繁地做噩梦,他梦到小池真的走了。
少年面带着微笑推远他,告诉他:“我不要你,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076章 对不起,我爱得很晚也很别扭
好几次,曲明砚猛地惊醒,无尽的黑夜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的周身死死缠住,勒到喘不过气。
他始终不愿意相信洛小池真的死了,于是他去了少年的家乡。
没有人。
洛小池父亲的家乡,没有人。
母亲的家乡,也没有人……
曲明砚无法再坚定不移地坚持自己的想法。
他甚至用闯红灯的罪名,提审过那个曾经抛弃洛小池的,不负责任的母亲!
他找到母亲口中的亲戚们,自己驾车,一个一个地挨个问过:
“你有见到过这个人吗?”
“他叫洛小池,父亲叫洛辉,你有见到过他吗?”
“是的,是很好看的男孩子,远远看过去,像海棠花……”
“眼睛大大的,像是桃花眼,但内勾外翘的没有那么严重,看起来清清冷冷的……”
“谢谢,我再去那边问问。”
可是没有!没有!全都没有!
这些日子,大约连曲明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无意识地放低姿态。
他说:如果洛小池肯回来找他,他会原谅。
可渐渐的,这句话不管用了,半年过去,洛小池没有回来。
他发了疯似的满世界找人,可事实真的就像梦里一样,洛小池仿佛在用所有的行动表明——我不要你,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于是过年的时候祭祖,明砚又对母亲说:“我找不到他,他好像……真的不愿意见我了。”
.
第三年伊始,不知道怎么回事,曲明砚开始跟着周夫人四处拜庙。
周夫人说,“人到了一定年纪,是会变得有点迷信的,我拜庙是为给你和明潇祈福,你跟着我拜,是为了什么?”
曲明砚怔怔的,他记得自己最开始告诉周姨的是:“为了给你们,和我母亲祈福。”
可是偷偷的,他的祈福名单里,不知不觉多出一个洛小池,而且,份量越来越重。
洛小池没有完整的家庭,精神抑郁,身体也不好,这样的孩子,在外面要怎么生活?
于是,曲明砚开始花大价钱筹备基金会。
帮助抑郁症人群,帮助心脏病人群,他大笔大笔地往外散钱,只飘渺地希望着,能有那么一笔,阴差阳错的,落在那清瘦的白衣少年身上。
曲明砚又开始做梦了,他梦到洛小池似乎在自己的葬礼上出现了,指尖轻抚过他的眉眼,说:“再也不见……”
再也……不见……
曲明砚猛然从床上惊醒,外面秋雨阵阵,雷声轰鸣。
但似乎……没那么怕了。
大约是这两年不断找人时,天气变化无常,慢慢地,小一点的雷声,也就听习惯了。
他已经三年零七个月没有见过洛小池了。
曲明砚起身拿上伞,鬼使神差地,他又一次去了母亲的墓地。
他说:“妈,前几天我在典当行发现了我曾经送给他的那个兔子好运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