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了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地面对,可如今真到了面对的时候,他的心脏怎么还是这么痛。
就好像是一根木刺儿扎进了指尖,顺着血管一路流入了心脏,扎进鲜嫩的血肉中,痛意彻骨,只留一口气勉强活着。
“我想我是心悦于她的,梁先生,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谢衡露出纠结又期待的神色,这些年的经历让他总是下意识依赖梁昔归,遇到什么重大决定也会先问梁昔归的意见。
梁昔归本想搬出皇家来压制谢衡,可一想到谢衡不受宠,他若是要再娶个平常百姓家的女儿,这些皇子党派肯定举双手赞成。
“星星,要娶这女子并不是难事,不过你要想好,你真的对那九五至尊的位子没有兴趣吗?”
说着梁昔归又给他斟了一杯茶,曲起手指将茶杯推到他的面前。
这朝野之中,敢如此肆无忌惮讨论皇位继承者的怕只有梁昔归一人,若要深究,这可是预谋权篡位的罪名。
谢衡也没让他失望,将茶杯推了回来,不论是哪一世,他的星星都是重情重义之人。
“我答应了她,只要在战场上取了功名,我就到她家拜礼提亲,八抬大轿,三书六礼,风风光光地娶了她。”
谢衡的声音斩钉截铁,丝毫没有犹豫悔过之意。
梁昔归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他定了定神,开口道:“好,到时候我一定给星星包个大红包。”
天色渐晚,梁昔归将谢衡留在了自己府中过夜,待明天一早再回宫中。
两人一起躺在梁昔归的床榻上,谢衡显而易见的有些兴奋,拉着梁昔归东扯西扯的聊天。
要是照平时,梁昔归不会这般纵着他,可一想到对方明天就要离开,而且还要娶妻,生子怕只是早晚的事,他便也不愿轻易合眼。
“梁先生,你说你怎么一直不成亲呢?你长的俊俏,官做的也大,师祖母又是个和善的人,照理说该有许多来说媒的。”
梁昔归闻言痛苦地闭了闭眼,“星星,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谢衡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一骨碌坐起来,有些蛮横地说:“梁先生,谨言慎行,莫要自轻自贱。”
这句训斥的话被谢衡原封不动地送回来,梁昔归不禁有些想笑。
“好,我知道了,快躺下吧。”
谢衡吵着要一晚上不睡,可到头来最先睡着的也是他。
梁昔归坐起身,伸手将他的被角掖好,又借着清冷的月光细细描摹着他的容貌。
经过了军营中的历练,那脸庞褪去了几分稚嫩和青涩,眉眼间有了几分沉稳俊美,怪不得买支毛笔都会有女儿家看上他。
自己珍藏许久的宝贝被人惦记上,他如今的心境就如同儿子娶了新媳妇从而心理不平衡的婆母,又酸又涩。
不过既然是星星想要的,自己又如何能不成全呢,娶妻生子,本该就是谢衡要走的路。
既然谢衡无心争夺皇位,那么自己能被利用的价值也逐渐走到尽头,他所能给予的只有支持二字。
我的星星,这一世你不再孤独无依。
次日一早,谢衡与梁昔归匆匆告别后,就骑着马紧赶慢赶地回到宫中。
经此一别,谢衡与梁昔归便有长达五年没有再见,期间倒是常常听闻边关传来大捷的消息。
谢衡冲锋陷阵,在军事方面的能力逐渐展露,皇帝封他做了将军,令他驻守边关,开拓疆土。
一次大捷后,皇帝破天荒地下了道圣旨,召见谢衡回京面圣。
梁昔归这些年已经组建了自己的关系网,知道这次谢衡的回京有诈。
看似是褒奖,实则是皇帝听信了太子谗言,认为谢衡这些年功高盖主,难免生出异心,准备找个莫须有的罪名将谢衡处死。
梁昔归知道有件事如今不能再拖,便连夜去了太子府,说有要事相议。
“什么,你说谢衡要娶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做正妻?”
“回禀太子,千真万确。”
太子也不是个傻的,经梁昔归这么一点拨,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他如今撺掇着父皇杀了谢衡,的确能够一劳永逸,可是日后等父皇细细回想,难免不会怀疑自己有残害手足之心。
可如果他这时候将这件事告诉父皇,既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掰倒谢衡,杀人于无形,而且还能得个成人之美的好名声。
站在皇帝的角度来看,这也是一件有利无害的事情,这样他就可以慢慢地收回兵权,而且不会落下话柄。
这个主意确实是一箭双雕,而且可以实现双赢的局面。
“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吧,谢衡那边有任何的消息都及时和我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