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示意了一下附近的警员,开始将尸体搬运送到车上。
第一批尸体已经被搬到了运输车上准备送到鉴证科,沈言作为现在的负责人和特案组的警员暂时告别,其他人见他这样皆觉得是受到了太大的打击,陆陆续续安慰了几句,沈言没多说什么,一一应下。
最后送走众人准备上车前,沈言听见一阵低低的哭泣声,他循着声音走到一辆运输车后边,发现竟然是宋景。
被发现的宋景一惊,赶忙抹掉泪水,有些慌张地看向对方。
这辆运输车送的就是江南星的尸体,想必宋景是特地找过来的。
沈言瞥了一眼对方,淡声道:“要发车了,赶紧走开。”语气毫无起伏,甚至有些不耐烦。
宋景愣了愣,小心道:“你、你没事吗?”
沈言像是没听清,问道:“什么?”
宋景下意识将目光放到了运输的车内,想到之前的相处,鼻子一酸,眼前又有点模糊了起来。
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沈言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似乎有感而发,轻声道:“生死都是自己选的不是吗?”
“啊?”宋景愣了愣。
不过沈言很明显对他失去了兴趣,直接转身上了车,随着车辆发动远去,宋景站在原地一路目送着那辆车消失在视野里——
在最后一刻他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沈言并不伤心,不是所谓的打击太大以至于无法反应过来,对方就是单纯的、一点儿也不伤心。
宋言在最后一刻的神情,莫名有些像当初他们在医院听到钟伟的话后,他流露出的那种神情,那种……居高临下的悲悯。
———
鉴证科,解剖室内。
这次的解剖实验多了不少人,但全程死寂,没有一个人主动出声,众人低头忙碌着手上的事,气氛压抑至极。
如果江南星看见肯定要批评他们分工混乱,效率低下……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没有人敢抬头,又或者没有人愿意正视解剖台上的那具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过度压抑的气氛让一名科员手上一滑,刀具噼里啪啦掉落到地上,他立刻慌乱地蹲下身去拾取。
“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就行。”沈言看着手忙脚乱的同事,随口道。
科员有些不解地看向他,犹豫道:“我们……”
“你们很碍事,”沈言背对着他们,直接打断道:“出去。”
语气甚至带着点不近人情的冰冷。
其实严格来说沈言提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毕竟他是鉴证科的正式法医,确实有这个权利,只是……他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劲。
有科员立刻表态:“抱歉,之后不会了,我们还是一起……”
“出去!”
突然增高的音量让所有人都一惊,只见面前的沈言稍稍转头望过来,眼中冰冷,警告道:“还要我请你们出去吗?”
众人皆是一怔。
愣神了几秒,科员们有些迟疑地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接着在沈言的注视之下,按规矩摆好东西,陆续离开了解剖室。
随着最后一个人一步三回头地走远,沈言走到门口,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解剖室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沈言和解剖台上的江南星。
台上的无影灯光亮凄冷而惨白,台上躺着的人本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这么一照更是白得几乎透明。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温度,这本该有些瘆人,但出挑的容貌总会美化一些东西,这白到透明皮肤就如同聚光灯下的千年古瓷,毫无生气但晶莹剔透、玉洁无暇——
他像是个精美至极的漂亮人偶。
沈言站在解剖台前,垂眸看着江南星,眼中又流露出那种悲悯,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对方的眉眼,悠悠叹息道:“真可怜啊……”
———
医院,地下车库。
白榆在经过一系列问话后终于得以回来。
关于丛欢的事他乱得很,进入车内正准备和颜时予说些什么,却见对方拿着电脑正在聚精会神地操作着。
简单扫了一眼电脑的页面,白榆稍稍一惊,压低声音道:“你黑进了国际联盟的通讯服务器?”
国际联盟的信息保密系统堪比安全局,想不到就被颜时予拿着个基础款的电脑给黑了进去。
“嗯,”颜时予随口解释道:“一般如果哪个国家的人想安全地接收南港的信号,或者与当地人通话,那国际联盟将会是一个很好的中转站。”
听见这个白榆一愣,皱了皱眉道:“你是想……查丛欢?”
如果已经确定丛欢和南港有关系,那他八成曾经在D国接收过南港的信号。
颜时予点了点头道:“对,而且我已经查到,丛欢在六年前确实收到过南港的信号,并且和南港的一个人有过信息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