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欢揽着人,将对方转过来正对着自己,放下捂住眼睛的手后,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不要看他们,别害怕。”
江南星顿了一下,稳定好情绪,轻轻点了点头。
白榆固定好光源,照亮这片空地,这里到处都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南边的高台上有一个主位,看样子像是“法官”的位置,其前方的桌上还留有什么东西。
江南星望着那处,本想走近,但颜时予拉住了他,随后由白榆走到主位旁查看。
桌面上灰尘厚重,很明显十六年间都没有人再动过上边的东西。
“墨水瓶、鹅毛笔、羊皮纸……好传统的记录方式啊。”
白榆翻看着东西止不住喃喃道。
虽说是十六年前,但想不到这位“法官”桌上没有任何的电子设备,记录全靠纸张手写,简直像是中世纪的法庭。
不过这样的好处就是哪怕地方破败多年,断网断电,但他们此刻依旧能翻开当年纸质的笔记。
最外边的几张单子似乎是时间安排表,看样子这位“法官”应该就是社区管理者。
单子上的内容没什么信息,于是白榆又翻开了放在最边上的一个笔记本。
此刻众人都靠近了一些,颜时予扫了两眼道:“这看起来像本日记。”
内容大多数都是那位管理者的日常自述,并不专业,应该属于私人的笔记。
“上边还有日期呢,”白榆一边小心翻看一边喃喃道:“好零碎啊,什么东西都往上边写,大概是什么时候……”
“……在三月。”
江南星的声音忽然传来,丛欢下意识握紧对方的手,白榆则抬头看过来,听见他最后肯定道:“是三月中下旬。”
白榆手上顿了顿,没有多言,沉默地快速翻找,很快笔记上的时间来到了三月——
三月十七,晴。
社区又出现几例症状奇怪的病人,我们的医生诊断不出来原因,无法医治又找不到病因,这不是个好兆头,希望他们能挺过来。
三月二十三,阴。
疾病快速蔓延,我们已经决定临时扩建医院,并且尝试向外求助,但在南港想找到医生太困难了,我们有考虑要不要派人出国寻找,可危险性太大,最终否决。
万幸,公民严阳表示自己认识那个在野绒的医生,并动身前去请求,希望那位传说中喜怒无常的医生能帮帮我们。
四月五,晴。
多亏江医生的帮忙,患者病情得到了有效抑制也不再扩散,终于看到了希望,我们都很感激,谢谢他救了我们。
四月十,晴。
江医生找到了病源,是社区使用的一种抗生素,我们迅速调查了这批抗生素的来历,但当时负责采购的人员已经因病过世,很多东西无从查证。
那批抗生素立刻停用回收,然而使用者名单无法统计,社区里人人自危。
四月十四,雨。
江医生发现这种疾病有很强的传染性,要求隔离重症患者,并且尸体一刻不能停留,必须火化。
社区一般都实行土葬,我们不愿意亲友的尸身被大火吞噬,但是没办法,必须阻隔疾病,我们相信江医生。
四月二十六,阴。
太恐怖了,这么多天一直都陆陆续续有人死去,医院里一片混乱,我们拼尽全力控制疫情,但仍有悲剧发生。
家属连病人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有些人指出“立即火化”这点不够人道,但江医生态度强硬,我们只能相信他。
五月二,雨。
社区里出现质疑的声音……天哪,我的最近情绪很糟糕,头好疼。
五月十六,晴。
……我朋友死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因为这件事我和江医生大吵了一架,后来想想或许我也是太冲动了,我该去道歉,但是……
为什么隔离区的患者到现在都没有治愈的,他们真的药石无医吗?为什么要把事做那么绝,我们该相信江南星吗?
六月三,阴。
越来越多的反对声音出现了,大家都害怕自己或者家人进入隔离区,甚至开始有人知情不报,生病了也躲在家中。
社区里有传言说那些火化的人其实根本没有死去,那些都是江南星的一面之词……
毕竟除了江南星没人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病,传染性是真是假,治疗方式是对是错……这一切都只是江南星告诉我们的罢了。
但没有证据,我不会做出什么,只是如今的情况几乎只能依靠武力强行压制,好烦,好累……
江南星会不会真的骗了我们?
六月十,晴。
我觉得不能只听信江南星的话,开始秘密让人去外边寻找其他对医药有研究的人。
六月十五,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