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已经打烊了,您明天再来看看吧。”老板站在收银台后,低头算着今天的帐。
“请问……”我试着说话,却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请问还有剩的蛋糕吗?”
“没了。”老板算好账,一抬头被站在店外的我吓了一跳,语气顿了顿,“……您还好吗?需要帮助吗?”
我透过橱窗的倒影看见自己苍白的面色,干裂的嘴唇,还有那愈发骇人的淤青。
“我没事,谢谢您。”我低下头,哑着声音回答。
真狼狈啊……我在心里叹了声气。
“还有没卖完的泡芙,”老板犹豫稍许,“您看您需要吗?”
我点点头,走进店里,看着老板将剩下的一个泡芙装好交给我。
“谢谢,多少钱?”
“你拿去吃吧,反正是没卖出去的。”
老板执意不收钱,我没办法,就只能捏着包里的二十元,提着两个泡芙走出了甜品店,走到不远处的花店,用皱巴巴的二十元买了一束花,再用找的零钱坐上了末班车,去往远在郊区的一处墓地。
车上只有我一个乘客,我在最后一排坐下,靠着车窗闭眼休息。
车子摇摇晃晃,四周很安静,在我快要昏睡过去时车停了下来,我一下惊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起身下车,下去的时候因为眼前一花而踩空了最后一节台阶,差点俯面摔倒在地,扶住路边的公交站牌才堪堪稳住。
车开走了,我还留在原地,撑着路牌小口小口地喘气。
我让自己缓了一会儿,然后提着面包和花束走进墓地,借着月光找到了那块墓碑。
除了我,没有会来这一小块地方,这个墓地很便宜,这里的工作人员工资低,所以做事也马马虎虎,不常打扫。当我将花放在墓碑前时,发现上面已经积了厚厚是一层灰。
我抬手将名字处的灰擦去,露出了“蒋清妍”三个字。
这个墓碑上的名字原来是“乐清妍”,后来知道了那些事后我就将“乐”改成“蒋”了。
“妈妈,我来看你了。”我挨着墓碑坐了下去,因为不舒服,坐下时我低低“嘶”了一声,“提前了一天,你应该不介意吧?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说完这句话我停顿了许久,过了大概十分钟才继续接上刚才的话,“这么久没来看你,你有没有生气?对不起,之前复习太忙了……”
“我应该要去上大学了,不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开心。”
“……妈妈,我有点难受。”
我靠着墓碑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想起来什么,将手上还提着的面包袋子打开,捧着那个泡芙给自己说了一声“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乐与。”我的声音很低,可夜里的墓地格外寂静,我的声音在这里显得很突兀,当我说完那句“生日快乐”,在枝头停留的几只鸟被惊飞,震落了几片树叶。
“被吓跑了啊……”我垂下眼看那几片落叶,揉了揉堵塞的鼻子,“不好意思,我过生日可不可以体谅我一下?就这几分钟,不会很久的。”
手中的泡芙有点硬,吃下去的时候刮得嗓子痛,吃到一半我偏头打了声喷嚏,然后断断续续地咳起来。
“你现在过得好吗?”发烧会降低食欲,泡芙还没吃完我就不想吃了,把它放至一旁,双手托着昏沉的头,“应该有爱你的父母吧?或许还有个快乐的童年,反正不要那样痛苦了。”
说到后面我的声音越来越低,双手怀抱膝盖又开始发呆。
英姨在江宅工作时,甚至连江既都没出生,她认识我妈妈,与我说过许多关于她的事。
在此之前,我对她了解仅限于七岁之前记忆,那个躺在二楼昏暗房间、被疾病缠身的狼狈女人,或者从江都南的口中零零碎碎地拼凑出妈妈的身世。
乐家的私生女,见不得光的小三的女儿。
江都南说得振振有词,谈及她的时候时常伴有辱骂的词语,在他口中,他和他的妈妈是那样的占理,而我无法反驳,只能低头承受他的谩骂,“小三的女儿”、“贱人的儿子”,脏言秽语流进我的耳里,我盯着能倒映出我的影子的地板,看见我有些无措地眼神,余光还能瞥见坐在一旁慢悠悠抽着烟的江既。
他高高在上,自命不凡,在他眼中我可能连他抖落的烟灰都不如。
江都南骂得痛快,江既将还未抽完的烟摁熄在价值不菲的烟灰缸里,路过我时连眼也未抬一下。
后来从英姨口中得知了妈妈的一些事,江都南再谈及这些事,我忍无可忍,会反驳他:“她不是小三的孩子,她,她妈妈是被强奸的——”
“强奸?”江都南露出好笑的表情,“所有人都知道你外婆就是小三,你说她是被强奸的——你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