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回了头。
视线对上的刹那,徐楚宁看见他眼角的红色血丝,还有眼底淡淡的青色。
“到你了。”郁风峣有些迫不及待地掂了掂他的手臂。
徐楚宁抿唇,而后抬手臂,避开他的手掌,捏紧石子,在指尖犹豫地把玩一会儿,才蓄力把石子甩出去。
岩石色泽的小东西在夕阳下跳动,砸碎镜子似的水面,波光粼粼。
“你最近在忙什么?”徐楚宁问。
“公司的事,怎么了?”郁风峣说着话,回头看他。
“随便问问。”
“嗯。”
很快,天就黑了,最后一抹太阳落下去之后,余光消散地更快,一眨眼的功夫,对岸的霓虹次第亮起,反而衬得这边格外荒凉。
徐楚宁盯着那些繁华的色彩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笑了,取笑道:“我们该去对面,热闹点。”
“就是因为热闹,才不能去对面。”郁风峣自然而然地接话。
“什么意思?”徐楚宁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里隐藏的含义。
郁风峣微笑:“宁宁现在也学会套别人的话了?”
“我才没空。”徐楚宁局促地否认。
看不清地面了,天色贱暗,也不好继续在江边逗留。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郁风峣拿出湿巾,给徐楚宁擦了擦手掌。
“去哪里?”
“去你想去的地方。”郁风峣替他拉开车门。
徐楚宁垂眸,车厢内灯光同样昏暗,甚至还能看见影影绰绰的灯光倒影,似真似幻。
他一直缄默,直到车子里的灯光熄灭了,才说:“为什么是现在?”
余光里,男人的动作也停滞了一下,而后才恢复正常。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早些过去,也没什么不好的,你说呢?”
“我的工作怎么办?”徐楚宁问。
“会帮你打点好,就当作是提前去适应环境,现在也是你们乐团的演出淡季,不会有太大影响。”
徐楚宁噤声,望向窗外,过了一会儿,张了张嘴,薄唇翕动,却又在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忍住,什么都没说出来。
航班是在两个小时之后。
“东西不多,也不需要那么多,会有人来接你。”郁风峣帮他把证件拿出来。
徐楚宁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淡淡的。
“你选了这个琴盒啊。”郁风峣打开看了一下,眉目间有些惊讶,轻轻笑了:“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顾问推荐的。”徐楚宁说。
“也好,很适合你,也很适合你的琴。”
徐楚宁坐了一小会儿,而后“我去给我妈妈打个电话。”
“这次总不会又要跑吧?”郁风峣取笑他。
电话打了十分钟,回来的时候,候机室里还有几个人,在跟郁风峣说话。
大多是陌生人,徐楚宁从未见过的面孔,但看上去似乎和郁风峣很熟,几个人坐在一起商议着些什么,气氛不太轻松。
纪缥缈也在,他算是一群人中比较欢脱的,大剌剌瘫坐在沙发上,很没形象,仰头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还手舞足蹈。
他们一见到徐楚宁进来,就心照不宣地收声。
“你还有事要忙吗?”徐楚宁问。
“有一点。”郁风峣十分抱歉的样子,“等一下可能要你一个人去登机了。我需要先离开。”
“那你去吧。”徐楚宁淡声说。
他出去的时候,徐楚宁背对着他看手机,刚好看见乐团人事发来的调动消息,说这次让他提前去,实在是太突然了,还让他体谅下乐团的决定。
徐楚宁只是稍微疑惑了一下,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看个消息的功夫,再回头的时候,郁风峣他们已经消失在转角处,但纪缥缈没走。
“你怎么还在?”徐楚宁不解。
“被勒令留下来送送你咯。”纪缥缈摆出一副委屈模样,摊了摊手。
“也不用,你去忙吧。”徐楚宁说。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我……”纪缥缈洋洋得意,窃喜地打算拿东西走人,一转身,不知看见远处的什么,突然直了腰背,“宁宁,我们走吧。”
“怎么了?”徐楚宁没反应过来。
“我帮你拿。”纪缥缈二话不说,抓起他的行李箱,大步流星往外走。
徐楚宁被他架着另一只胳膊拖着走,仓促瞥了一眼,远处大厅的柱子从视野侧面划过去,只能看见男人的半边背影。
再想看个仔细,就已经被拖着走出很远。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徐楚宁话都说不完整,又被纪缥缈打断。
“你要是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纪缥缈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沓便签,咬开笔盖,快速写下一串号码,一个地址,一个人名,“本地的你就联系他吧,跟你住在一个街区,直接报我名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