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被塞了三个素馅包子,方宥丞转了转眼珠,十成十肯定柏若风因为他刚刚那句‘姐夫’在报复他。
想到自己虽然没有妹妹,但有个便宜弟弟。方宥丞若有所思,瞄了眼柏月盈脸上的白布,又去看柏若风。
两兄妹正在聊天。
柏月盈问:“小花是谁?”
“一只可爱的大白猫咪。”柏若风意简言赅道,“它能保护你。”
“大猫咪?它还没我大,怎么可能保护得了我?”柏月盈被他的话弄笑了,连着说不可能。
说起小花来历,那得从北越战败把小白虎送来说起,柏若风看着小花长大,算得上半个主子,因此聊起自家宠物,格外有兴趣。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可别小看它,它可是北……”他边和柏月盈说话,边伸手拿木筷夹起一抹配粥小菜。
这时,侧边一只手突兀伸过来把他手臂捞过去。
柏若风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方宥丞一口就把他筷子尖上的菜给吞了。
被虎口夺食的柏若风话堵在了嗓子眼,桃花眼斜睨着边上的人,指了指他的碗筷,无声质问着方宥丞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看着柏若风灵动的表情,生气里似乎还带着几乎忽略不算的委屈。方宥丞琢磨一二,仗着柏月盈看不到,笑了。
他似乎最喜欢这么逗弄柏若风,看那张朗目疏眉的面上显出平日里少见的鲜活神色。然他的故意撩拨落在柏若风眼里,就成了明晃晃的欠揍。
方宥丞抬手拿起柏若风方才硬塞过来的素馅包子,往人面前晃了晃,幼稚地试图投喂,“要不给你咬回来?”
柏若风睨着他,不说话。
方宥丞以为他同意了,把包子送上去。
柏若风忽然一歪头,毫不客气地在他大拇指上啃了一口,留下两排整齐的牙印。
“嘶!”一声痛呼,包子落在了桌面上。
柏月盈朝声音传来的地方侧了下头,“二哥?怎么不继续说了,你们打架了吗?”
柏若风眼中光华流转,带着隐隐的得意和挑衅,看着方宥丞,“他打不过我。”
方宥丞一双凤眼向上看时,有稍微的三白眼,卧蚕沉沉伏在眼下,面容凛冽,显得格外不好惹。
他皱眉看着柏若风,甩了甩手,看着手侧的牙印,没有生气,反而笑出声来,问柏月盈:“柏小妹说的是哪种打架?”
柏月盈满头雾水,没来得及追问。
柏若风直接用包子堵嘴,给方宥丞来了套手动禁言。随后面不改色转移话题,对柏月盈道:“你刚说小花没你大?这我可得纠正下……”
早饭后,三人在门口分开。
方宥丞心情格外好,走路带风。柏若风陪着柏月盈在京城内慢慢走着,她眼睛还没好,在喧闹的市井声中,紧紧挽着柏若风右手,模样看着很是紧张。
柏若风心下不忍,再三询问:“要马车吗?”
“不。”
“或者过几天再出来?”
“不要,就今天。”柏月盈摇头如拨浪鼓。
柏若风无奈地笑了,摸了摸她脑袋,“那就今天吧。”
他陪着柏月盈在京城路边缓慢走着,时不时出声介绍着附近有名的地方。
路上不少人看到柏月盈脸上的白布,有的面露可惜,有的目露惊异,有的满眼探究……柏若风视若无睹,把自己作为柏月盈与外界间的防线,专心挑着平整的路走。
“真好啊。”柏月盈忽然出声道。
“什么?”柏若风精准捕捉到她微弱的声音,却没听明白其中含义。
“先前大哥与我说过,长安城四季如春,有像塔一样的酒楼醉仙楼,有点心很好吃的雅茗轩,有种满花树的护城河岸,还有很多很多。”柏月盈道,“家里就我没来过京城,我一直想来这里看看。”
“只是现在……”柏月盈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情绪有些低落。
只是现在,父母已逝是既定事实,家中早已物是人非了。柏若风喉头微动,想告诉她或许大哥还在世上的消息。然转念一想,大哥下落不明,月盈还在修养身体,若是空欢喜一场,岂不是白白伤了小妹的心。
柏若风抬手揽着她肩膀,引着她慢慢往前走,安抚道:“你还小,以后你还有很多机会,去慢慢欣赏这座城。”
“城不重要。”柏月盈摇摇头,停住了脚步,“十年,百年,或者哪天我们都不在了,这座城还在这里。我最关心的始终是人。”
她仰起头,对柏若风道:“二哥,我知道你有事要去做。但是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好吗?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不管以后我们各自分散在世上哪个地方,我都衷心希望你能好好的。”
隔着白布,柏若风仍能感觉到那股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携着血脉相连的纯粹与深厚,带着静默无声的真挚与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