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章眯了眯眼:“别的先不提,既与此案无关,我也无意过问,若来日与案情有关,再请了林掌柜来慢慢谈。”
他点了点面前的案:“说回正事儿。”
他又掩唇虚咳了声:“照林掌柜所说,重山告假的事,你也全然不知情了?”
林月泉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勉强平复着,点了头说是。
霍云章抿着手指尖儿:“前天晚上,你家里一把大火,烧的那样厉害,好几处房屋跨院,都起了火,难道你府中管事也没告诉你,重山下午的时候就跟他告假离开府上了?”
林月泉倏尔眉头紧锁:“他竟是前天下午就告假离开了的吗?”
霍云章叫他气笑了,反手指了指自己:“你自己的长随,你问我?”
陆景明侧目去看。
林月泉的样子,其实不像是作假装出来的。
但问题就是,这个人一向都太会装了……他竟然一时也看不出真假来。
林月泉甚至抬手揉了一把眉心,一脸的无奈:“大人,从来了京城之后,我只比从前更忙起来而已。选皇商,不是那么好选的,外头人情往来,也是谁家的都推不了。”
他抬眼:“大人知道我是冀州侯举荐的人,人家看的,是冀州侯府和苏大人的面子,我不给脸,那是打侯爷和苏大人的脸,今日这家设宴,明日那家相邀,我终日都被这些大宴小宴裹着,实在分不出心来。”
但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霍云章心里是有数的。
他从小就在京城长大,见过各色人等。
林月泉实在是个把精明写在脸上的人。
他没见过从前的林月泉,也许以前林月泉不这样,但现在,他就是这种人。
而他之所以会把精明和钻营写满整张脸,无非是如今野心勃勃,根本就藏不住。
这种人,要么最绵里藏针,要么,一股脑的狠辣,其实挺吓人的,轻易没人愿意去得罪这种人。
可林月泉却堂而皇之的说,他连家宅中事都处理不好,无暇分身顾及——这简直太可笑了。
霍云章心沉了三分:“林掌柜这么说,也有道理,总之只是个奴才,还不是最得脸的心腹,不入林掌柜的眼,是无可厚非。”
林月泉面色又一变:“霍大人……”
霍云章一抬手,打断他的后话:“京兆府已发出海捕文书,搜捕重山归案,这阵子,只怕要常到林掌柜府上,林掌柜心里有个数,也不必恐慌。”
他面色再沉下去,什么话也没法解释了:“是,霍大人查案,也是为了我,我自然全力配合得的。”
第329章 尸体
重山的尸体,是等到第三天的清晨,在京郊发现的。
这事儿说来也实在算是幸运了。
本来两天过去,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霍云章是彻底死了心的。
想把重山抓捕归案,难如登天了,只能寄希望于,查一查重山身边的人,还有他到了京城后,尤其是近些时日里,和什么人往来比较频繁。
这要查起来也麻烦,毕竟他本人不出现,就只能从他身边人的口中探听得知。
其实至此,案子就陷入了僵局。
霍云章实实在在的头疼了一场的。
可赶巧了,这两天多雨,刚开始的时候只是阴雨绵绵,细如牛毛的雨丝滴落下来的,到后来转成瓢泼大雨,一下就是两天。
为着一场大雨,两日后,京郊的河水猛涨,把一具尸体,带到了案上来。
农户发现的时候,吓的不轻,人大概是在河水里泡了好几天,都有些浮肿了。
这既然是在京郊死了人,自然也归京兆府管。
霍云章一听说京郊河里淹死了人,直觉一惊,等吩咐了衙役先去把尸体抬回府衙,又吩咐人去叫了林月泉来辨认。
果不其然,从河中漂到岸边去的男尸,正是失踪了五六日之久的重山。
仵作眼看过,是淹死的,口鼻中还有河道里的杂物,说明他落水时候,人还活着。
只是这两天大雨,河水又急,再加上在尸体的头部,也发现了打击伤,不致命,但应该是在被扔下河里之前,就已经被人给打晕过去了。
重山死了,也证实了霍云章心中所想。
背后主使之人,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人灭口。
但这个人,可以是林月泉,也可以是别人。
还是棘手。
温桃蹊在家里听说这事儿的时候,还是齐明远把消息带来的。
他有两天没登过门,陆景明和温长玄心里好似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急,也不恼。
得知重山的尸体被发现,温桃蹊是有些不安的。
“重山唆使人去纵火的,他死了,线索不就全都断了吗?”
齐明远嗯了声:“但霍大人应该有办法,也未必难得到他。好在过去了五六日,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对子楚不利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