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桃蹊压了压鬓边,太阳穴处隐隐作痛。
很多事情,已经不敢去回忆了。
大哥那时候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要带她去看赛龙舟呢?
会是陆景明吗?
现在已经快到三月底了,其实离端午也不算远,城里其实早就预备起来了……
“也许吧,我听陆景明说,那是他一位旧友,很多年没见过了,许是从前在扬州的朋友。”她状似不经意,仿佛对林月泉这个人丝毫不上心,随口一提而已,又转了话锋,“五月节城里不是要赛龙舟吗?我上次听二姐姐说,去年五月节时,陆景明还下场了来着?”
温长青叫她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他瞥过去一眼,打量的意味更多些:“是,他不仅下场去赛了,还得了名次,更是惹得城中不知多少姑娘们为他神魂颠倒,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个人,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出尽风头啊。
但说来也怪有意思的,本该是个纨绔子弟,可做什么都有模有样的,经商是这样,她寻思着,陆景明做的那支桃花簪,实在是精致可爱,看来他连制物这一样,也是有模有样,就连赛龙舟,都是……要不是她从一开始就心存防备,倒真要觉得,陆景明真正是人中龙凤,绝非池中物,前世她怎么就没留意到这样一个光芒万丈的男人,偏偏看上了林月泉了。
不过眼下嘛——
温桃蹊不答反问:“那他今年还去赛?就没有请了大哥下场帮他?”
“我?”温长青反手指了指自己,像听了什么笑话,“你瞧着,我是个能去赛龙舟的?”
温桃蹊一怔,旋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温长青总算是看见她舒展笑颜,一颗心才彻底放回肚子里去,又揉她:“总是要看你高兴了,我才放心。”
他说着往温桃蹊身边儿坐下去:“桃蹊,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真的很不喜欢子楚啊?”
像是早猜到她会怎么答似的,他拦了一把,又先开口:“在那支簪子送到你手上之前——我从前也老实觉得,你很不喜欢他,处处排斥抗拒,却实在想不通,这是因为什么。”
他这样一本正经的问,倒叫温桃蹊有些张不开嘴了。
她不是不喜欢陆景明,而是会对这些外人,自然地保持着一种提防和戒备,如果有可能,她情愿这一辈子都不跟这些人打交道,她本来就只想守着这个家,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差踏错,不重蹈覆辙,哪怕将来不嫁人,她在家里清修,都是好的。
于是她摇头,去挽温长青的胳膊:“他于我而言,始终是外人,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是从小大哥就教过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总是觉得,他频频示好,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第52章 胳膊肘往外拐
这的确是他教的,今日却叫这丫头反拿来说嘴。
她从小爱凑热闹,哪里人多便要往哪里凑,他不放心,怕她纯真,叫人利用了去,便每每耳提面命,教导她,让她把这句话,牢牢地记在心里,一辈子都不许忘记。
没想到,她平日不吭声,他只当她一向是左耳朵进,右耳朵立马又出,却原来她真放在心上了。
温长青无声叹一口气:“话是这样说不错的,到今日我也仍旧是这样教你,但子楚嘛……我和子楚相交也有年头了,他的为人,我总算是知道的,倘或他真的是个德行有失,品行不端的人,一则我不会同他深交,二则更不会叫他与你相识了,是不是?”
诚然,这都是在这根簪子之前,且即便有了这支簪子,温长青也并不至于立时就把陆景明整个人全部否定了。
两个人的交情不是一两天,三五年的交情走到今天的,他虽然不明白陆景明送出一支玉簪想做什么,也为此而感到愤怒,但也不至于就这样把两个人的交情化为乌有了。
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话温桃蹊没说,反正说了她大哥也未必会听。
陆景明在爹娘得心里,有千百种好,似乎是个托付终生的人。
但她却不敢。
温桃蹊没再同他争辩,只是打了这么一会儿岔,反倒又去问赛龙舟的事:“大哥你不下场赛龙舟,难道也不去看陆景明赛吗?我听说官府会在护城河边放上几艘画舫,精致的很,咱们这样的人家,照说是能登船的吧?”
温长青挑眉:“你想去看看?前两日子楚倒是说过,去年他下场,我就没去看,今年总不能再推了,说是横竖那画舫上也留了咱们家的位置,每年都空着,也不像话。”
果然,陆景明是开过这个口的,且就在前两日。
这世上便有这么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