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林舟一时头疼不已。
林蘅今非昔比,其实根本就不是从今日起,甚至都不是从齐明远夫妇来杭州起的。
早在谢喻白殷勤切切登门那天起,林蘅就已经很不同了。
他看明白了,也提点过母亲,只是母亲不肯听,他也是糊涂了,还真与章延礼做了那样的事,险些就毁了林蘅,直到如今,章延礼惹上了一身的骚,他每每惶恐,更深知陆景明根本就没放弃调查那件事。
从前仗着林蘅还在家里,是林家女,多少安慰自己,不会出事,现在呢?
这么多的事情堆在眼前呢,母亲却一点都不急。
林舟一时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才多大的年纪,父亲说得对,林家尚且不是他来当家做主,可他操的心,却比谁都要大。
父亲和母亲,从来是靠不住的。
一个是自私自利,一辈子心里都只有他自己。
一个是傲慢无知,一辈子竟都活了个糊里糊涂。
他转过身去,看着张氏,突然觉得母亲是陌生的:“到如今,您还有心思,逞口舌之快吗?”
张氏愣怔:“什么?”
“母亲做过什么,真的都忘了吗?外面的事,母亲可能知道的不多,我也忘了告诉您,章延礼惹上了官司,先头林家香料案,查来查去,竟查到了他的头上去,还有一件事,这案子,最早衙门是盯上了陆景明的,可突然就有那么一天,章延礼,就出事了——”
林舟做了深呼吸状:“母亲,林蘅走了,永远离开林家了,从前好多事,本可以仗着她是林家女,我们说是家务事,外人要插手,都不便,如今呢?”
张氏脸色骤然变了。
林志鸿听的云山雾绕:“你们在说什么?”
林舟从鼻子里挤出个哼的音调来:“母亲若还是想与父亲闹,我不拦着,将来出什么事,母亲也再不要找我来担待,事到如今,真出了事,我是担待不起了的。”
如果……他是说如果。
有一天,陆景明真的查出来了,要发难,他倒也算了,谢喻白和齐明远两个人,就能弄死他们一家人。
事到如今,他是真的很累了。
张氏的气焰,果然在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林志鸿看在眼里,心下越发狐疑:“你们母子两个,究竟有什么瞒着我?”
林舟这才转过身重又去看他:“父亲,林蘅的事情,能不能到此为止?咱们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将来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您真的打算为了林蘅,同母亲闹的不可开交,把我们兄妹的心,也寒透吗?”
顾左右而言他——
林志鸿一眯眼:“你从前,瞒着我,背着我,帮你母亲做过什么?”
“我为人子,既然父亲的子,也是母亲的子,父亲今日问,我不妨告诉父亲,我是帮母亲针对过林蘅,这诚然不是好儿郎该做的事,可她是我母亲这半生所有痛苦的源泉,我容不下她。至于别的,如今说与父亲听,父亲敢听吗?”
第289章 尘埃落定
衙门里出事,郑斌找到了林家门口来。
一行人从林家出来都还没能走出这条街,韩齐之正要与齐明远再寒暄几句时,周夫人拿手肘戳他,他顺势望去,便拢了眉心。
郑斌快步而来,面色沉沉。
齐明远拉了徐月如往后躲了躲,韩齐之却一抬手,示意他无妨。
他心下一沉,不免多看韩齐之两眼。
韩齐之却似乎毫不在意,只问郑斌:“出事了?”
郑斌点头说是:“城南许家三姑娘先前用了林家香料,毁了容,养了这么久,没能养好,今晨……”
他面色一难,在韩齐之的注视之下,吞了口口水:“今晨横梁了。”
周夫人倒吸口气。
许家三姑娘她知道,一贯就是个极爱重自己容貌的小女孩儿,今岁十四,年初的时候,她爹娘才给她定下了亲事,是她母亲那边的一个表哥,据说是人品门第都不错,两个孩子从小感情也不错,本该是一段极好的姻缘,如今却……
她听不得这些,一时面露悲痛之色。
徐月如挣开了齐明远的手,上前去,搀扶着她。
韩齐之脸色铁青:“许家现在闹到了衙门去吗?”
郑斌一面点头,一面又说:“却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府衙既拿住了人,也有了证据,为什么拖延这么多天,都不处置章延礼,堵在府衙门口,说的话好难听,围了好些百姓,下官也不敢叫衙役们驱赶,眼下……眼下只得赶紧来回大人,怕要大人快些回去,才好镇得住的。”
之所以没有动章延礼,是因为他总觉得,此案很是蹊跷。
先前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陆景明,他也怀疑过的,后来陆景明倒像坦然的样子,却偏偏在那个时候,再次搜查林月泉的库房,就搜出了章延礼的那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