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无奈极了,可母亲正在气头上,他话说得太重,母亲非但听不进去劝,反而更恼火。
于是他顿了顿声:“我知道您生气,只是您总把这话挂在嘴边上,到底是戳了父亲的痛处的。这十几年来,父亲处处忍让,面上对林蘅也总是淡淡的,便是怀着对您愧疚的一颗心了,可您总是提起白氏,总是拿白氏去恶心父亲,难道再过个十几年,父亲心里,还会觉得愧疚和亏欠吗?”
道理张氏都明白,可她从来就是这样的脾气,直来直去的。
当年知道白氏的事情,知道林蘅的存在,她就跟吃了苍蝇似的恶心。
如果不是为着娘家出事,要林志鸿帮衬,她是万万咽不下这口气的。
如今好了,那小贱人还得了侍郎公子的高看,将来逃出她的手掌心,嫁的比她亲生的女孩儿还要好,她的面子往哪里放?
张氏深吸口气:“不管怎么样,她就不能嫁去谢家!”
林舟拧眉。
母亲活了大半辈子,说通透,也通透,可要说糊涂,偏又恁的糊涂。
他缓了好半天,才缓过那股劲儿:“就怕这件事情,您说了不算。”
张氏立时又横眉冷目:“她如今还是我的女儿,我说了不算?”
林舟一看她又要动肝火,忙上了手替她抚背,顺着她的那口气:“父亲的态度,您是看见了的,他若不情愿,便不会让谢喻白带林蘅一块儿走。至于谢喻白的态度,您也瞧出了殷勤切切,况且还有姑母……”
他略顿了顿:“姑母对林蘅,还是好的。谢喻白不是从歙州来吗?前些日子,林蘅过生辰之前,姑母特意来信,提起她的婚事,跟父亲商量着,能不能由姑母做主,父亲不是也点了头吗?”
“你是说……”
张氏倒吸口凉气:“你姑母本就是看上了谢家?看上了谢喻白?”
这说不好,但姑母特意提起,总不会叫林蘅低嫁委屈了,而且要不是真心心疼林蘅,姑母怎么会插手林蘅的婚事?
再说了,家里还有个老太太呢。
那可是把林蘅捧在手心儿的,眼下是不在家,等回来了,知道了谢喻白的事儿,再没有不满意的。
“或是母亲有什么可心的人选,不如先与父亲商量过,把话说的和软些,给林蘅定下亲事,再不然,趁着祖母还不晓得谢喻白的事,您去祖母跟前请个安,叫祖母定下人选,再告诉父亲,如此一来,自然断了谢喻白的念想。”
可心的人选?
张氏嗤鼻:“你妹妹的婚事我还没操完心,也没选出个十分满意的好人家,你倒问我有没有什么可心的人选,去配林蘅?”
林舟更无奈了:“您要不愿意操这份儿心,那林蘅八成是要做谢家妇了。”
左右都是不满意,张氏越发怄气。
林舟睇过去一眼,摇了摇头:“其实真嫁了,也不打紧。左右她不晓得自己的身世,况且又从小就是个极好拿捏的性子,将来高嫁进了侍郎府,大约也不会是个白眼狼,兄弟姊妹有什么难处,同她开了口,她也不会不帮衬。”
他话音落下,见张氏嘴角一动,似乎要开口,便赶在她前头,接过自己的话来:“我与母亲说这些,是好叫母亲知道,谢喻白动了心思的,咱们要么就尽早给林蘅许配人家,要么就对她好一些,送着她,护着她,嫁进侍郎府去,母亲,您明白吗?”
第231章 不公平
谢喻白和林蘅同时出现在天宁客栈,实在是有些诡异。
温桃蹊三两步窜上去,抓了林蘅的手,就把人往身旁带了带。
温长玄出去吃酒还不曾回来,陆景明陪着她在一楼大堂里坐着说话,这会儿见了她举动,眯着眼去看谢喻白,果然见谢喻白面色微沉些许。
他忙起了身,掩唇咳了声:“你如今是一刻也离不了二姑娘了吗?”
谢喻白嘴角微扬,侧目过去:“早晚也是要分开的。”
温桃蹊小脸儿一黑,对这话显然不满意。
她身形一动,林蘅却不动声色按住她:“你陪我上去吧,我有些累。”
谢喻白嘴角动了动,似有话说,林蘅却没给他机会,匆匆做过礼,倒还是她拉着温桃蹊上楼去的。
陆景明想笑,偏又要生生忍住。
谢喻白倒不怎么客气,撩了长衫下摆,往长椅坐过去,自顾自的取了只小茶杯,又倒了杯茶,吃了两口,一撇嘴:“看样子,温三姑娘的嘴还挺刁的。”
陆景明微拧眉:“她可没招你。”
谢喻白也没看他:“这不是一进门,就把我的人拉走了吗?”
陆景明嗤一声,往他对面坐过去:“你的人吗?我瞧二姑娘倒不大愿意搭理你,是她拉着桃儿走的。”